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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光大师永思集

作者:陈海量居士编   来源:网络   发布:火焰红莲   时间:2010-05-19 19:44:59

怆辞—悼文一
怆辞—悼文二
怆辞—悼文三
怆辞—悼文四
怆辞—悼文五

  怆辞

  悼文

  印光大师奠章

  

  觉悟等

  维中华民国三十年,岁在辛巳,佛灭度日。普陀山法雨寺觉悟、峨眉山金顶寺传钵、九华山祇园寺宽明、五台山碧山寺寿冶、天台山华顶寺兴慈、福州涌泉寺圆瑛、金山江天寺霜亭、扬州高旻寺来果、宝华山隆昌寺妙柔、常州天宁寺钦峰、栖霞山明常、苏州戒幢寺六净、报国寺昭三、四川汉藏教理院太虚、广东南华寺虚云、青岛湛山寺倓虚、宁波天童寺大悲、阿育王寺源巃、杭州灵隐寺却非、净慈寺次亮、北平广济寺现明、资福寺常福、净居寺可观、洛阳白马寺德浩、昆明栖霞寺定安、哈尔滨极乐寺禅定、汉阳归元寺永宽、九江能仁寺如相、西安大慈恩寺妙澜、净土寺志海、安庆迎江寺西竟、南岳福严寺宝生、上海法藏寺慧开、玉佛寺远尘、法宝馆范成等,代表全国僧徒,谨以香积之馔,致祭于印光大师之灵曰:

  呜呼!惟师之生也,利见于古莘之野;其殇也,解脱于灵岩之巅。住世八旬,适与如来符纪,其乘愿夫岂偶然!幼耽坟索,博极群书,赞昌黎《原道》之篇;洎夫夙慧既朗,旧习顿蠲,乃潜心于伽陀梵贝,抗志乎真谛微言。丁年离俗,为兄绐旋,虽方便暂示顺从,而内誓其深坚。当再度脱褐之后,禀毗尼具,咨决心源,资粮辅以福智兮,砺苦行以连年。闻熏既广,思修宜圆,遂栖神洛伽之屿,返奢摩兮内研。六时与众共作息兮,暇探法海之奥诠,室污兮自扫,服垢兮自湔,食粗粝兮无兼味,衣粪扫兮屏罗绢。不蓄徒以溺情兮,却住持之仔肩;将以养莲池之圣胎兮,匪名利之可牵。道发硎以时茂兮,声标秀而德宣;缁素式是宗仰兮,遐迩趋向而联翩。慨慧命之悬丝兮,悯火宅之炽焰;绍庐阜之矩矱兮,续净土之心传。敦伦尽分,闲邪存诚,为诱导之旨兮;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作阐示之先。提奖纵四辨之口兮,启迪汛八解之泉;意慈爱而精诚兮,貌凛凛其威严;上智下愚视一子兮,懦夫立而顽者廉。晚韬光于吴会兮,志胜迹其终焉;虽不据丈室之座兮,已广结给孤之缘。昔波旬攘刹以毁法兮,遍调伏而捍全;法施时寄其摛藻兮,托津梁以睇□。行化事毕兮诸漏尽,预知时至兮意安闲;金台炳焕兮祥光瑞,决定不退兮上品现前。呜呼!智灯暗兮宝筏沈,法幢折兮慧日潜,阎浮醉兮五浊昏,知识灭兮孰为怜!法身固圆明而无限兮,睹閟龛而潜泫;凡情不禁怆恻兮,实刹尘以具瞻。当阇维而建窣堵兮,敢效纯陀之福田;愿来格其来歆兮,慰同袍之心弦!尚飨!

  

  正观等

  时维佛历二千九百六十有八年,岁次辛巳,古历二月辛卯朔,越十五日己未。恭逢震旦莲宗大导师上印下光阿阇黎圆寂百朝,荼毗良辰。是日也,天龙八部,及门学者,一切缁白,莫不同声悲赞,望西瞻礼。南洋各埠佛教团体,以及诸山住持,居士,新加坡中华佛教会,佛教居士林,福缘念佛会,修德念佛会,莲宗助念团,菲律宾旅菲中华佛学会,大乘信愿寺性愿,新加坡普觉寺转道,双林寺普亮,普陀寺转物,龙山寺转解,忉利院达明,天福宫忠心,净信迦罗越、李慧觉、蒋德章、林金殿、谢联棠、庄笃明、黄福美,槟榔屿观音亭慧宗,清龙宫丹守,观音寺真果,受天宫如贤,极乐寺韩光、志昆、达真等,恭派代表广洽、明瑞、正观,谨具五分心香,芬陀利花,供养于大师紫金莲座下,头面顶礼。颂曰:

  深仁愍末法,初示儒童身,弱冠现沙门,弘誓渡迷津。自行勤精进,一生持佛名,化他无别法,净土摄群伦。不假诸方便,简要而易行,念念以相继,克证忍无生。大悲普济力,恒演频伽音,云栖流遗泽,继起师其人。《文钞》初续集,智炬以常燃,慧光照一切,功德无有边。深心奉尘刹,利生任仔肩,欲将娑婆界,尽种九品莲。五浊未来际,广度诸有缘,一朝失慈父,穷子倍堪怜。阇维得金刚,利益于人天,众等稽首礼,惟愿重泛大愿船!伏维寂照。

  

  慧韵女士等

  维中华民国三十年,佛历二千九百六十八年二月十五日,河北尧山县女弟子,常张智馥、常刘慧灵、常田德纯、常刘慧韵等,以香花蔬果,致祭于我皈依恩师印光尊者慈座之前曰:

  弟子等业障深重,生秉女身,五漏障道,实难修真,常多苦恼,每怀贪嗔。幸有善缘,夙生种因,皈依座下,指示迷津,得遇念佛,净土法门,发心出苦,信愿奉行。慈眼等视,时颁法音,怜比女媳,慈过娘亲。山岳德重,河海恩深,手足供给,头顶礼钦,一切供养,难报少分。顶戴肩背,恒沙劫辰,宝衣美饭,宝香妙珍,沙劫供养,莫报师恩。师恩无量,过于两亲,师恩无边,大于乾坤。葭月初四,惊闻归真,端正禅坐,说佛来临,接引往生,舍报西巡。忽落慧日,大地沉沦,婴儿断乳,犊牛自奔,孵鸟封壳,善芽坏根,苦哉苦哉,何所依存!想师教我,念佛一心,教我消罪,教我行仁,戒作诸恶,示众善门,闲邪存诚,尽分尽伦。今师西去,再无慈音,痛哭流涕,泪湿衣襟。悔恨不曾,孝敬频频,今备薄供,恭敬聊陈。愧无妙宝,幢幡宝珍,哀伤供奉,以表寸心。伏维尚飨!

  为印光大师起龛法语

  真达

  我师一生甘澹泊,从来古道教人行;

  绝不谭玄不演妙,专诚信愿事无生。

  恭维 光公老人。为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降生郃阳,童真习儒,体貌魁梧,天姿颖悟。初效程朱,已中其毒,屡经目眚,始知出俗。披缁南台,参方茹苦,息足红螺,潜心净土。道高德劭,龙天捧出,弘法灵岩,四众钦服。似优昙华,亿劫罕遇,果证无生,挺然归去。且道起龛一句又作么生?咦!五浊法缘今已毕,暂归安养再重来。

  举火法语

  真达

  自古色质从缘生,今日缘尽生还灭;

  生灭灭已是真我,者个真我无迁变。

  恭维 印光我师莲座。老人处世,乘戒俱急,事理豁畅,堪拔众疑。法门几落,蒙师再继,三宝人天,皆大欢喜。分身秽土,庄严净地,广宣法泽,融通二谛。荷担如来,挽救末世,苦口丁宁,读之流涕。今日垂光,惊天动地,情与无情,等沾法利。且道举火一句再作么生?火把打一○相云:‘这焰只焚三有相,归来妙性一轮新。’

  印光大师生西如何纪念之商量

  弘如

  印光大师于当今大时代中,云何而出生?曰:以担荷如来使命故。

  如来悯念末劫中无有怙恃、无力自拔、无法自度之一切苦恼众生,切嘱无量大菩萨,展转应现,以广摄化,而宏拔济。

  诸山诸宗,一切导师,谁不乘大悲愿轮,受我佛使命而来者。

  受佛使命而来者,在此刹那刹那息息迁谢之现代中,广接有缘,何止一印光大师。

  惟以印光大师用心之殷且切,结缘之广且深,无妨昌言大师所受使命之殊特。

  大师之独运四无量心,宏阐净宗,自有其不可动摇之悲愿深心,而必云受佛使命而来,得毋类于头上安头乎?

  曰:此可毋庸置疑。诵《地藏菩萨本愿经》者,咸知如来利生宏愿之如何。如来再三切嘱地藏大士宏济娑婆秽土中不克自拔之罪苦众生,咸蒙拔度,而出罪海,乃至遇佛受记。

  由此可知在娑婆秽土中,运其大悲愿力,广作方便,饶益无量有情,希有难遇之导师,受佛使命而来,可作决定义推。

  印光大师既与大时代有甚深关系而出生,云何于大难未已,民不聊生之今日,骤焉舍离斯土,往生净土?

  曰:一真法界,泯诸差别,无有彼此,无有东西,无有古今,无有净秽,无有自他,无有名相,无有爱憎,无有取舍。

  本来无生,无生即无灭,应无所住,无住即无去。

  能了斯义,一切时处,恒与大师,觌面相逢。

  能了斯义,一切行人,能生乐邦,能创净刹。

  能了斯义,证真断惑,清净自在,莲开遍界。

  能了斯议,万缘放下,一心不乱,千佛出世。

  关于印光大师示疾的答覆

  灵光

  人有生老病死,物有成住坏空,这大概凡是属于娑婆世界的若人若物,都是免不了的。不过还有一般从十八世纪带来脑筋的人,对于这种似近而远、似浅而深的理论,恐怕就不能尽知尽信。今不妨单就人的一方面来略以说明。即如我们各人以自己为本位来说,上而推至曾祖,在这中间的几代上人,差不多有少许的人还是有的。如果要是再向上推去,那我相信决定是没有能存在了。甚至还有许多两三岁的小孩子,其父母便见背了,这是在在可考的。我们只要在这样的一推之下,也就知道自己的本身,既是从生而来,当然也有病死的一日。病死是为人所不能免除的事,但病与死,有圣凡的不同。

  近来有许多人,不能明白圣人利物心切,曲垂方便的道理,对于《觉有情》半月刊所载,杨信芳女士《记梦悼印光大师》文,遂发生了问题。来问我道:印光大师既是大势至菩萨化身再来,则其生也,便是乘愿力而来;其殁也,便是顺解脱而去。何故圆寂之前,体力亦有不适耶?于是我便这样的答道:要晓得菩萨化身的印光大师,他所以要示疾的缘故,无非是为警策大众,各各知道自己在这个五浊恶劣的世界上,终是难免病死之苦,必也藉念佛而不可思议的力量,始能究竟达到离苦得乐之目的。当知凡夫的病死,是惑业所感的。圣人的病死,是悲愿所运的。惑业所感的病死,是有痛苦的。悲愿所运的病死,是大大不同的。即如维摩居士的示疾,释迦世尊的涅槃,他们皆是由于悲愿所运的,实际是无痛苦的,不过曲垂方便罢了。印光大师示疾,亦复如是。

  诔印光大师

  道根

  印光大师,当代唯一尊宿,今闻其坐化于苏州灵岩山,音讯传来,薄海同悲。嗟乎!光明幢颓,人天眼灭。

  大师英年披缁,禅净双融,鉴于末法之机钝,遂单提净土,舍向上不谈。论者谓大师抑禅扬净,未免太过。殊不知现代众生,禅净双修者,能有几人克荷?若不抑扬,使人何所适从。如唱高调,双修禅净,圆融无碍,徒资口给,则非所取。此大师弘扬净土之苦心也。

  大师自奉俭,待人慈,虽以八十高龄,浣涤衣服,犹自为之,高风亮节,末世所希。今者大师西归,吾不为大师悲,乃为众生悲失导师耳。

  然大师应身虽亡,法身不变,读《文钞》而能奉行,是何异大师常住于世?谨为诔曰:

  巍巍大师,降迹秦中,英年舍俗,慕彼大雄,

  参方云水,自西徂东。落迦法雨,大弘净宗,

  移锡灵岩,化缘乃终,住世八十,与释尊同。

  煌煌文钞,暮夜清钟,巍巍大师,万世景崇。

  哀感印光大师

  慈舟

  哀哉!印光大师之西去也。婴儿失其母,病人失其医,饥者失其食,苦海失其慈航,迷途失其宝炬也!生平化迹高风,道德文章,毋庸予之赘述。观《文钞》、《嘉言录》,禅棒教鞭,医方病药,皈依弟子遍天下,有为宰官身者,有为将军身者,有为长者身者,有为居士身者,有为妇女身者,有为童男童女身者,所在皆是,化缘之广,侪于善导、少康,亦不为过。宜其临终之日,闻而奔吊者,道途辐辏,街接巷应,感恸欷歔,谓其面西而去,谓为医王之涅槃可也。生也敬,死也哀,宜哉!虽然,末法当头,人天减少,恶道增长,今而后凭谁听佛声,而得人生之安慰也?金鼓声烈,血肉横飞,凭谁得开示,而能无畏于杀劫也?普天下人,专宗净业,于往生不能无疑,有谁教信?于往生不能无滞,有谁教行?于往生不能无惰,有谁教愿?哀哉印光大师之西去也!或曰:子之奉师,若是其过乎?今夫佛门,英材叠出,足振宗风,岂无贤明,而生于斯世哉?余曰:否。今时一末法之世,未可如像法、正法之列祖高僧,踵出于其间也。即有焉,或不能宗净念佛,至老死而不倦,为净宗泰斗如师者。曰:子既景仰其人,盍服师之服,诵师之言,行师之行,是师而已矣,故曰:有为者,亦若是。而徒为哀感也何益?曰:否。吾人于名位,不能无得失心;于门户,不能无知见心;于顺境,不能无忻幸心;于逆境,不能无撇避心;于贫富,不能无谄骄心;为长老,不能无尊大心;为法师,不能无名利心。印光大师,其他可能也,唯无得失心、无知见心、无忻幸心、无撇避心、无谄骄心、无尊大心、无名利心,是等吾人所不可能也!唯其所不可能,吾于印光大师之西去,能无感想欤?安知即灵岩同袍,苏州同袍,及各县各省全国同袍,又非如余而作此感想也欤!

  印光大师予余之印象

  如三

  五年前,余奉母受皈戒于报国寺,瞻印光大师道貌,聆其言论,令人肃然起敬。师有极平凡之言曰:‘我不摆架子,故亦不怕倒架子。’余当时未加注意,今追忆之,觉甚有意味,其伟大之人格,高尚之道德,此二语即其具体表现也。夫不摆架子,则虚荣之心尽净矣。故能甘淡薄,受枯寂,质朴无华,持戒念佛,自行如是,教人亦如是,洵一典型之老实衲僧也。嗣复见于灵岩,先后凡十月,几经开示,莫非家常便饭,使人于浅近平实处,信受奉行,未尝以高深学理,幽玄教义,公开教诲,盖老人固又不怕倒架子也。尝阅蕅益旭祖《祭颛愚大师文》,其言行颇有相同之点,不啻为老人写照,因节录之,以示崇拜焉:

  ‘翁所证深浅,非旭所能拟,而生平最倾心处,请略纪之。当今知识,罕不以名相牵,利相饵,声势权位相依倚,如翁古道自爱者,有几?当今知识,罕不以掠虚伎俩茏浅识,令生惊诧,如翁平实稳当者,有几?当今知识,罕不侈服饰,据华堂,恣情适意,如翁破衫草履,茅茨土阶者,有几?当今知识,罕不精选侍从,前列后随,如翁躬自作役,不受安享者,有几?当今知识,罕不同流合污,自谓善权方便,慈悲顺俗,如翁不肯苟徇诸方,甘受担板之诮者,有几?故凡闻翁之风者,顽夫廉而不滥,懦夫立而不倾,伯夷之隘,所以为圣之清也。’

  呜呼,老人去矣!悲仰何极,爰挽之曰:

  是真了死生,一心不乱归安养;

  从此失依怙,万众同声哭导师!

  印光大师生西事实

  圆瑛

  印光大师,佛门尊宿,净宗导师,乘愿再来,现身度世,应迹陕西,俗姓赵氏。少安儒业,身列茂才,至年二十一岁,由儒入释,出家于终南山莲华洞,受具足戒,圣量法讳也。遍历百城烟水,广参诸方知识,依止北京红螺山资福寺,修净土法门,并执苦役凡四载,于净土一宗,生决定信。复拨草瞻风,云游南方各省,遂卓锡普陀山法雨寺,万缘放下,一心念佛,垂三十载,足不入俗。严戒律,具道德,重修持,轻名利,富有学问,解行相应,垂训作则,以法利生,著有《印光文钞》初、续二集行世。不但以佛法觉悟人心,以净土接引群众,常以世法纲常,家庭教育,扶世导俗,砥砺于人。其信徒辈,沐其熏陶化育者,受益固多,凡阅其《文钞》,被其潜移默化者,亦不知凡几也!其大过人之处,不在能说,而在所行如所言。洞明性相诸宗,专修事理二念,澹泊自甘,布衣粗食,不做方丈,不贪利养,凡有供养茶敬果仪,或归常住,或做善举,平时无余蓄,一生如一日。

  圆瑛与大师之因缘,初钦其名,继读其书,慕其学问,及与道德。民国十七年,圆瑛为四明七塔报恩寺住持,具书启请,定十八年春,迎迓大师,讲演《阿弥陀经》。并允以大师如有精神不足时,亲身为其代座。乃来函以老病辞,此时与大师尚未见面。迨后全国教育会议,以全国寺产作教育基本金,全国寺庙改为学校,通过议案,呈请内政部、大学院备案。一见报载,乃为大惊,以为教难当前,三宝恐至断灭。即同大悲和尚、明道法师、关黄二居士,同至苏州报国寺,谒大师就商办法,乃承以卫教相勉,于是请撰《整理僧伽制度文》一篇。此因教难,而与大师初次会晤因缘也。即日返沪,召集开会,公举代表,入都请愿,并组织整理僧伽委员会,圆瑛为请愿团之一员。至民国廿五年,复因国家多难,水旱频仍,佛教团体在沪组织护国息灾法会,欲请大师莅沪说法,公推圆瑛同四位代表,赴苏启请。乃荷慈诺,嘱以不必迎送、不坐汽车、不请吃斋、不多会客,一一依教。足见大师重平实,不虚张。及临期,带一侍者,自行来沪。法会设在觉园佛教净业社,每日开示一句钟,闻者有如甘露灌顶,莫不欢喜信受。圆满日皈依者,一千余人,所收香仪,全数为善举。圆瑛每日追随左右,此为第二次亲觐因缘也。

  此后常时信劄往来,今冬腊月,为大师八十寿诞,早知不肯做寿,已约一班道友信徒,届期到灵岩山,建念佛七,同修净业,克期取证。孰意大师,竟于本月初四卯时,念佛声中,含笑坐脱生西矣!其临终前后事实,足证预知时至,见佛往生。略举数点如下:

  (一)灵岩山平时不举方丈,乃于十月二十八日,召集两序首领谈话。谓妙真当家云:汝在灵岩,辛苦多年,今年可即方丈位,请大家择一日子。遂取历本,先择本月初九,大师云太迟。又择初四,亦云太迟了。大师云:就初一升座可也。是日本预备亲与妙真和尚送位,后真达老和尚至,由真老和尚送位,许多来宾,皆能相与接谈,精神如故。至初四日示寂,方知前择初九、初四二日皆云太迟,即预知时至之默示也。

  (二)初三午后讲开示,是晚与真达老和尚云:净土法门,别无奇特,但要恳切至诚,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至初四上午一时三十分,坐在床上念佛,遂高声云:念佛见佛,决定生西。如是者数次,足知当时即亲见佛来接引耳。

  (三)即从床上而起,端坐椅上,对众云: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生西方。复嘱妙真方丈:你要维持道场,弘扬净土,不要学大派头。言讫,大家念佛。大师念佛声渐低,含笑坐脱,往生西方矣。至初五日午后三时入龛,依然端身正坐,头亦不俯不欹,面色如生。

  以上数事,可证大师一生念佛,功不唐捐;一生开示,言无虚妄。当此哲人云亡,众皆叹息,惟圆瑛心生欢喜。念佛往生,是有真实证据,由我大师方便示现,令见者闻者断疑生信,早发念佛心,求生极乐国;大师早出苦轮,早生净土,早见弥陀,早证法忍,早返娑婆,广度众生,以满此生未完之志愿,岂不幸欤!圆瑛不殚精竭思以求文字之工巧,但据事直谈,以明大师之实行。我等欲纪念大师,并不是以文章即可纪念,要承大师之志,行大师之行,以慰大师之愿,方为真纪念也。

  圆瑛弘悟撰

  纪念印光老人的老实话

  芝峰

  我与印老人,虽私心钦仰,然只曾亲谒一面,聆一小时之教诲,这是在民国十八年的夏天。所以对他的生平史实,只散见于他的《文钞》及现在各方面追悼他的文墨之间,形成一种轮廓的概念而已。

  宗教在于社会人群,最大的作用是在于行,不在于言说,这不仅佛教为然。所谓渊默雷声,虚往实归,都是身教使之然。

  印光老人之教化,声教几遍于全国。蒙受化之弟子,一听到老人西归,几欲身殉。这不是印老人文章之力,乃是其平生实行之功。他的不虚伪,不迁就,岸然峻立,拒人好像唯恐不远,而慕道者却蜂拥云臻,围绕左右。老实念佛,是老人平素自行功课,也以此接引向往归依者。生以儒教修身,死以净土明心,这是印老人二而不二的法门。其语练,其行简,上中下三根的化机,都易接受立行,加以老人熟练的富于情感的文笔,而中上知识的分子,更于无形中受其默化而不自觉。今则老人化缘已毕,往生西方,然他的思想将永为一般在俗佛教徒所接受承继,作为精神的食粮,是无可疑。

  间亦有不满于印老人者,说他固执净土宗,屏绝他宗,几以一句弥陀,替代了三藏十二分教。这在老人的《文钞》中,也不少其例。但在我,则以这为老人的老实话。老人既自己归心净土,倘又以他宗劝人,无异老人放弃了自己的立场,欺骗了大众,摇动了净土的信心。因为净土一宗,是标明念佛求生。念佛而得三昧,则一切智慧更不他求;念佛而得生西,则一切诸行悉在其中。更何须苦研他教,以分散个己的精神,以扰乱专门的净业。且人生寿命有限,法门无量,欲遍究诸宗,其如生命之短促奈何?远不若摄万念于一念,融诸行于一行为得。况法门无量,契机则是,印老人既不以大通家自命,他人亦不得以大通家转责于老人。老人有知,其以我言为然否?

  印老人在临终之前,致函于所亲信的弟子,嘱以死后不得援俗例,开吊征文等等,喻之以粪著头。但是各方归信的弟子们,仍情不能自己,一若生前拒之欲远者而亲之逾切然。而我之于老人,尤深愧少亲近之因缘,平素亦未能化自我的私见,今执笔为文,虽绝力弃抑主观的素见,仍恐不免昵于素好,以这样浅薄的思想,妄评一代宗师,深虞陨越。‘以粪著头’之语,加诸我这篇文字,恰当无似!盖善颂善赞之语,笔如重茧,不听指挥,只有率性说老实话耳。知我者其唯老人,罪我者亦其唯老人。

  民国三十年二月八日写于沪上西竺寺之听潮轩 

  拜识印光大师的因缘及其印象

  大醒

  在近二十年中的中国佛教界,能尊称为第一流高僧的僧侣,首推印光大师与太虚大师。虽然在这二十年之间,中国第一流的高僧,过去有谛闲法师,现在有弘一法师、虚云和尚、兴慈法师、仁山法师等,但引起全国佛教徒信仰之心的,只有印、太二老。这个事实,一者可以二老的皈依徒众之数量断定,二者可以二老对于中国佛教的实际贡献证实。因印老年高戒长,有几十年的修养工夫,我们应当恭敬尊重他为全中国的第一尊宿。

  印光大师之示寂,自有其应世因缘。信仰他老的人,无疑的也自有各各不同的感伤和悼念。至于他老一生所成就的福德智慧庄严,以及此番上生的报果,实在无须我们凡夫众生来瞎恭维,也无须用妄情去臆测。他老自己说的‘千万不要敛大粪向光头上堆’,我以为如其有诚心追念印光大师的人,就拿他老的这一句话,来作我们一生的真实行履,也就够得受用的了。

  我很惭愧,无德无学,既无资格为大师作传作铭,若写些赞诔诗偈,与其敛大粪向高僧头上堆,不如多念念佛,多读几篇《文钞》,以增长我们的信念。月前得无我居士书,告诉我印光大师示寂消息外,并且说我‘与大师尤有香火因缘,为诗文以悼,亦义不容辞也’云云。陈居士所说之香火因缘,大概是说我曾经参访大师几次,或许是要知道我对于他老的认识和印象吧!我也只能说出几次参访的因缘及其印象。

  我应该先说明,我由于文字上知道印光、太虚二大师的大名而发生信心的因缘。仰慕印老却在亲近太老之前二年,在民国十一年秋天,戈公振先生的父亲开吊,于戈府厅堂中的许多挽章中,我发现到有一位和尚吊唁的书信。这个时候其所以引起我的注意者,一是因为那封信装裱既精致而又安置在客厅中央最显著的地方,二是因为信纸上的书法写得非常古拙,而尤其是不寻常的‘常惭愧僧’的一个别号。当时,不敢说我的思想近于佛教,庸庸碌碌的人谈不到有什么思想的,不过由看了这封书信的内容之后,不知不觉中引动了我有走向出家之路的心念。

  十二年的春初,我谋食上海,常在公振先生那里走走。公振住在时报馆宝塔式的三层楼,他的床架上挂著一串念佛珠,那时候我因知道公振正怀著烦恼的心事,一串念佛珠或者能解决烦恼的问题吧?我内心中发动了这样的疑情。有一次我和公振谈起了常惭愧僧,我说:‘公振先生,我的个性,我的环境,我出家做和尚最好。而且我的心情又不同一般的青年,现在,事事都感觉苦恼,你可不可以替我介绍跟那位印光法师出家?’公振以沉默的笑容答覆我:‘出家是好的,可是印光法师听人说他不受徒的,且等待两年,将来我们一同去出家吧!’谈谈别的,两个人互换拿著那串念佛珠,有意无意的用手指捻著。隔了两天,又在他的书架上检到一本《印光法师文钞》,又隔了两天,他邀我在四川路青年会午餐,向我说明他的老兄(绍甲)一天来了两次快信要我回到家乡去帮忙,担任高级级任教员。那天晚上下了船,公振的一本《印光法师文钞》就赠与我做了送行礼物。

  出了家,经过两年没有获得成绩的参学,可是知道了一些学做出家衲子的事情。比方说参访善知识,就是出家必要之一,因为多参访大善知识,就可以多知道几种修行学习的方法。而凡称为大善知识者,又必具有其独到之处——即自受用之处。因此,在十五年挂褡于金陵寺的一个和煦的春天,听得人说印光大师已由普陀山到了上海,乃发心往沪拜访这位真实所谓‘渴慕久矣’的大善知识。

  正是仲春天气,步行,身上颇有暖意。由爱文义路询问到陈家滨太平寺,从佛事兴隆的人丛中踏上第一进屋的前楼, 一张名片交由侍者通报‘静室’里去,一瞬间,岸然道貌的印光大师出现了。问讯顶礼后,对面坐下,说了几句仰慕的话,大师开始就批评大勇、显荫二师不应修习密宗。他说的道理当然也有他的见地,他说中国现有的禅宗、净土宗以及研究教义的天台、贤首等等法门,何一而不可以学习,偏要到日本去学密法。他老说这话的时候,潮州王弘愿正在南方大传其法大受其徒,一方听说日本僧侣是所谓带妻食肉的,因为他老爱惜的显荫又恰恰死在高野山,于是他可以说完全不赞成甚至反对别人习学密宗。

  关于中国佛教制度是否需要改革的问题,他老的意思,以为一个人做好了,慢慢地去感化一般的僧侣,不必提出什么‘整顿僧伽制度’的新鲜花样。大寺丛林规模不整,也可以劝说,劝说不行,则是他们的业障。因为他老这样说,我就说:‘老法师安住普陀山二三十年,我看普陀的僧众能受感化的就很少,而且普陀在香会期中不应有的僧侣行动也实在太多,老法师为甚么不加以劝导他们?’他老人家总以众生业障深重答之。随后又请问他对于上海寺院做经忏佛事那样十足的贸易化,感想如何?他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如果认为这是救济一般出家人的生活问题,倒也罢了,而其实做老板的脑筋却是为的饱其私囊。印光大师是看不出的人吗?世出世法,他无一不知,况乎此事。不过老人是大善知识,素以道德修养为重,不愿意言僧过耳,只得以没有办法一语了之。

  我请求大师开示,一个青年僧拟闭关自修,因为参学不合自己所需要,以阅读藏经为主,以朝暮二时念佛加持为辅。他老赞成我闭关自修,但阅读藏经认为不需要,还是以念佛为最要紧,因为一个修道的佛教徒不以求生西方为信愿,则简直是自寻苦恼,喜堕三涂,好像很糊涂的样子。当其时,我并曾约略辩答。我说,青年时代不多多的阅读佛经,将来拿什么学识去感化世人,所谓弘法利生,即如老法师如其没有《文钞》行世,怎么能令我们发生信仰?他老总是恳恳切切的谆谆开示,不念佛的人太苦,念佛求生净土的法门才是最直捷最了当的。

  二月天气,那天格外暖和,是在下午三时前后,谈谈话,吃了一点茶点,约在一小时后,忽然下了一阵倾盆大雨,又漫谈了一个半小时。本来一见面,他就批评武昌佛学院,继而我向他一一说明之后,他老也首肯僧伽教育是极其需要的设施。总而言之一句话,他老是以专弘净土为他的心愿,无论怎么样说,最好不过是念佛求生净土。我告诉他,我不久要在金陵寺闭关,特为先来拜见老法师,第一次拜见,就多蒙慈悲这样的接引开导,心中得到有说不出的法喜。他老说了许多训勉的话,并且扯住我的手亲亲切切地再四嘱咐我要念佛,要好好的用功,并且在临行的时候又叮咛:‘你很聪明,不要学大勇、显荫他们。’滂沱雨止,乃告别。

  记不清楚是不是十六年的秋冬之间,第二次在上海拜访大师。其时,河南的寺产正被军阀们没收变卖,大师一见面谈起这一件事,声调间也显出一点忿然的意思。湖南僧尼受国民党激动,也发生了许多不经见的动态,他老谈到也颇愤慨。不过老人同我们的态度不一样,他始终不责备僧众的自身,这一点非常奇怪!比方说,谈到一般的出家人或丛林寺院的制度应该要改良等等,他老总听不入耳,总是说出家人不肯发心念佛求生净土,从来好像没有说过出家人太不学好,应该要加以整顿的话。这恐怕是年龄高了影响于思想吧!

  十九年夏天,我在苏州定光寺休息了几天。这时,印光大师闭关报国寺,我决定了某一日上午去作第三次的参拜。在未去之前,我就料到这一次要受到他老人的呵斥了。因为我在厦门主编的《现代僧伽》,发行已满二年,他老总会见到一二册的,如果一看到内容,无疑的要视为这是革命佛教的炸弹。果如所料,在关房窗口拜见大师之后,开口便道:‘你办的《现代僧伽》,专门是骂和尚的,不怕造口业?你们在厦门办的闽南佛学院,都是革命党新僧,要打倒你,要打倒他,连我印光你们都要打倒!’我马上声辩:‘《现代僧伽》上并没有说打倒你老法师的话,此话从何而来?’他老说:‘去年有人告诉我的!’我说:‘老法师曾亲眼看见那本书吗?’他说:‘他们是拿了两本来的,我不看那样骂人的文字。’谈著谈著,由骂人谈到现代的佛寺制度是否需要改良,以及青年僧徒是否需要教育等问题,他老又并不一定执著主见。但是,佛寺制度应该如何改良,青年僧徒应该如何教育等等,请他老发表意见,他又不愿意指示。说到末后,他说:‘你就是骂死了他们,他们仍旧不能把丛林改好,骂之无益,枉造口业!’在我心坎里领受到他老的意旨,唤不醒人,自己省些力气,而又免得造下了口业。

  此次参访大师,记得是与文涛法师同去的。临行拜别,他老尤殷殷教诫:‘以后写文章不要骂人。造了口业,赶快忏悔。’所以,我的别号曰‘僧忏’者,乃纪念领受大师之训示的诚意,又不但我的拙作名‘口业集’而已。

  二十年的暑假期中,我偕同日友神田惠云先生、闽友蔡慧诚居士,游览江浙佛教名胜。参访印光大师,在旅行日程中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到上海又加入了一位李光宇居士。在苏州定光寺歇宿,第二日,文涛法师陪我们一行四人拜访印光大师。这一回谈话的恣态虽与前数年无甚差别,但面容却清瘦了好些。他老与神田、蔡、李三君接谈约半小时,又为各人写了几句法语,无非开示念佛求生净土。客室中又来了几位访客,因为时间太短促,匆匆地就告别了,这是我与他老第四次的会见。谁知一别十载,今而后再想作第五次拜见他老,已属不可能了!

  上面是我前后拜识印光大师的因缘,记述并不详细。下面是我对于大师的印象:

  一、我出家的心念也可以说是决志,确实是初次见到印光大师的文字而发动。由读大师《文钞》而发生信仰三宝之心的人当然很多,足见其文字诱导感化的力量实系很大,因为他的文义平实易解,深入显出,有大悲心,有真情感,这即是他老以文字般若而获得的化导效果。

  二、我第一次拜识大师的时际,我就深深地感受到他老待人的一番婆心与十分热情。几天之后,他老因三叉河慈幼院事件往南京去,还顺路到金陵寺去看过我一次。试问我对于这位大善知识的另具只眼来看我,我是多么的惭愧啊!

  三、我几次受到他老的棒喝,非常庆幸。假使在别一个青年学僧,也许要误解被了印光大师的辱骂。可是亲近大善知识(此系真实的大善知识,非徒有浮名者可比),应生难遭难遇之想。后来,大师每见人来参访,一概施以恶辣的钳锤,这真是古大德的风范,末世的佛门中又哪里有这等大匠!

  四、印光大师因为专弘净土,对于修学其他各种宗派者,一律不以为然。这个也不一定就是短处,我们要知道他是一位净土宗的大师哩!

  五、印光大师对于当前几位享盛名的大德,于与人谈话间,有时也加以批评。如对太虚大师、弘一法师等,此乃是他老尊重他们的善意。因为各人所发的心愿不同,所成就的功德也就各有所异,强人所同,本是一件办不到的事。凡是听到他老谈话的弟子之辈,要觉悟我们是后生初学,岂可以妄执己见。比方说,据我留心考察所得,在近今的在家佛教徒中,信仰印光大师和太虚大师的信徒为绝对的多数,人数之众,大约也不相上下,这中间同时信仰两位大师的也不在少数。单独信仰印老而背面随意批评太老的人,却时常碰到。可是单独信仰太老,而随便任意对于印老乱加批评的人,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六、我对于印光大师专弘净土的方法,以伦理作为方便善巧,我很赞成。此所谓‘二谛融通’者也。二十三年,我和几位同学创办《净土宗月刊》的时候,曾劝请他老趁此高龄可编一部《净土宗全书》或《净土百要》,以继灵峰大师《净土十要》之美。他回信的意思说:‘我的德行不及蕅益大师,净土经典有《十要》足可修行,何必再要什么全书、百要?’其实灵峰大师当年所处的环境,哪里比得上印光大师。如其灵峰大师有印光大师这样的处境,我想不特会编印《净土宗全书》,还要创办净土宗大学,连天台宗大学、法相宗大学一定都可以同时开办的。这是时代与思想的关系,而且各人的心愿与见地也有差异耳!

  印光大师给我的印象最深的地方有几点:

  第一、在他庄严的面容上,却看得出蕴蓄著满心田的慈悲。他老弘扬净土的大愿,既非发于一朝一夕,而且有始有终,无更无改。

  第二、他老无论遇到任何人请求开示,他只有一条大路指示给你,就是念佛求生净土。而且一见面‘未开口三十棒’,皆是用的大刀阔斧的方式。因为如此,不愧为一代一宗的大匠。

  第三、他老对于自己发心要做的事,勇猛精勤。虽当高龄,编修四大名山山志,皆系亲自校对,实为难能,责任心甚重,非一般老僧所可企及。

  第四、灵岩山,可以说是他老的理想丛林,如果该山代代传承的住持人,能永久的保持那种特立之家风——印光家风,希望使印光大师的精神常存不灭。

  第五、他老一生的成就功德庄严,虽说自有其宿植的善根德种,但如其没有二三十年的潜修净养的功行,纵具有智慧辩才,被化的信徒何得有这样的众多。这一事是最值得我们景仰赞叹而足为衲子模范的!

  三十年古二月十五大师荼毗日大醒记于善因寺 

  悼文二

  惟愿印光大师乘愿再来

  怀西

  世间上的一切事物,无非皆是因缘生法。所谓因缘者,因即是亲能生起为‘因’,缘即是疏能助起为‘缘’。以‘因’是亲能生起之故,亦名之为‘亲因缘’。‘缘’是疏能助起之故,亦名之为‘增上缘’。总而言之,皆可以名之为‘缘’,所以因缘生法,亦可以名为众缘生法。即如人之一法,必藉父、母、地、水、火、风、空、识等众缘所成。然此由父母等众缘所成之人,复又能为他人之父母,作他人之助缘。人如是,推之诸法亦尔,故为众缘生起之法,又为众法生起之缘。由是大而天地,小而微尘,无一法不影响于其他之一切法,无一法不关系于其他之一切法者。苟其为一善法,则影响关系于一切法即皆善。或其为一恶法,则影响关系于一切法即皆恶。这在神圣不可侵犯的因果律中,其道理是决定如此而无更异的。

  譬如我们各人住宅中的正梁断了,而我们仍袖手旁观地不去理置,试问这是不是我们的错误呢?又如照著我们夜途中前进的一盏明灯,忽然熄灭了,而我们仍以为事不关己地盲闯前去,试问这是不是我们的错误呢?我们住宅中之正梁断了,你不去把他修整起来,是有妨碍于自己的安居的呀。明灯熄灭了,你不把他复燃起来,这也是有妨碍于自己的。如是就在这里,请诸位同胞们,打开眼帘,放大眼光,瞧一瞧现在印光大师的圆寂,是不是如折断了我们各人住宅中的正梁一样,和熄灭了照著我们夜途中前进的明灯一样!匪特如此,我们各人住宅中的正梁,纵然就是不断,也不过能为我们一生的安居受用而已。照著我们夜途中前进的明灯,纵然就是不灭,也不过能保障我们在这短夜里没有危险而已。而印光大师是我们宇宙间的大栋梁,是我们长夜间的大明灯,现在是折断了,熄灭了,我们能不祈其乘愿再来吗?

  有人这样的来问我:印光大师他圆寂了,为什么要你大惊小怪地来多嘴,权衡我们有什么错误,而要祈求他乘愿再来呢?我便这样的来答道:要晓得我已经说过世间上的一切事物,无非皆是因缘生法,现在我们要祈求他乘愿再来,这方法当然是不能离乎我们各人为其众缘的本身了。即若他现前这一次的来示现,假若不是因为我们过去世中,稍有一点善根福德因缘,则何能感动他这样一位悲智双运的大德,生到我们这个世界上来呢?所谓家无梧桐树,何能引得凤凰来呢。所以我们现在要祈大师乘愿再来,也只唯恐我们不肯积集善根福德因缘罢了。其实大德们的应世,本即同于青天水月一样,第以浮云遮蔽,枯涸无水耳。果能消其浮云,厚其注水,则无有不见之理。即所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是了。故我们有时所以不能感动大德之住于世间者,亦缘我们有贪嗔痴爱杀盗淫妄等种种烦恼遮蔽,而无慈悲喜舍信愿行证等种种善根福德因缘耳。果能断斯烦恼,积斯善根,则又何患大德之不来应现于世间呢!

  喂!诸位同胞们,处兹焦土火宅,蛇蝎载途,荆棘横生,群邪蜂起的时势之下,我们的安居何在?我们的保障何在?还不向我们这一位大德的身上来求吗?惟愿印光大师乘愿再来吧!

  略谈禅净来评印光大师

  明观

  我佛出现于世,为一大事因缘,平等教旨,实无优劣,不过指示人人本具之心。众生顽迷无知,不了心源,妄生取著,故我佛特开方便,权实双施,开三乘教旨,而究竟则同归一乘。至佛寂后,灵山会上诸大菩萨,将三乘教旨,一乘实相,剖判显明,令人人易会,个个易入。智者睹之,了然一心之旨,实无入而真入也;愚者见之,迷一心之源,执著文字,妄取玄谈,以经文为究竟矣。历代知识,皆佛菩萨示现,观机施教,各示法门,若律、若禅、若密、若净,方便多门,归元无二也。夫达摩西来要旨,传佛心印,以佛心而传众生之心,心心相应,不出乎净业行门。故《弥陀经》云:若一日至七日,一心不乱,往生净土。未说妄心乱心而能超登莲邦者。故《净土文》云:身无病苦,心不贪恋,意不颠倒,如入禅定。而远公提倡净业,教人专修一心之旨,持佛圣号,万德洪名,期证一心,亦不外乎达摩一心之旨。盖念佛念心心念佛,佛佛原来是一心,二圣心法,互相炳耀,实同一鼻孔出气,并无二路。我等智劣,不能测量圣旨,妄生疑虑,互相纷争,庸人自扰,为释迦之罪人。惟印光大师菩萨示现,降生秦中,梵行精严,威仪齐整,应机施教,导修净业,绍隆我佛嫡旨,单提远公号令,令人人专修念佛法门,教个个获得一心。禅净法门,原来不二,但能一念勇猛精进,踏倒铁围化城,光明自然显露,超出三界迷津。盖即佛即心,诚能一句弥陀,念念相应,即是势至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念到极处,无佛可念,仍不外赵州佛之一字,吾不喜闻,断绝生佛之名,亦无真如可立。万法原是假名,但提念佛甘露,即是曹溪风月。故印光大师专弘净宗,而禅即在其中也。大师有言曰:修势至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之净业,即净而禅。禅与净土,理本无二,故知大师不以参究为然者,亦下手之方便耳,非故作门户之见也。且大师一生密行精严,实为当代僧众中第一人,今世缘已尽,端坐生西,位登莲邦上品,侍奉弥陀慈尊。观其一生行迹,实为八地九地示现,十地等觉降临也,我等凡愚无知,世缘难了,岂解圣情!明观自惭道薄德轻,不过与大师有一粥之缘,不惜话堕,以仰契老人之心,聊表追慕之忱。且愿以一得之愚,剖开骨髓,供养四众,希望人人追随老人之后,念佛生西,直趋菩提,再来娑婆普度众生也!

  [编者按]禅宗尊宿明观禅师,湖北武昌人,出家已三十余年,梵行精严,过午不食,长坐不卧,行头陀行,老而弥笃。云游至天台山,卓锡明岩月光洞,洞固寒山大士栖真之所,风景幽绝。禅师彻悟向上一著,每夜施放蒙山,利济幽冥,甚昭灵感。赤城朝阳洞有羽士,为墙垣压毙,已阅五载。禅师至赤城,诸弟子愍羽士横死,请禅师超度。师放蒙山,众见羽士肃立座前,作皈依状,并有亡者多人,至禅师前,鬼影幢幢,众目共睹。民国二十八年,编者尝从禅师习定于赤城山,顾我暗钝,无所得。禅师绝意名闻利养,说法随机,常教人念阿弥陀佛。开示法要,痛切处每至流涕,其悲心之切,有如此者。此文评骘印光大师,泯尽门户,想大师在莲池会上,以天眼遥观此文,当微笑也。——编者饶舌。

  印光大师许我出家

  慧三

  印光大师是素不主张人出家的,因我再三的要求,才特别允许了,并且还替我择定了一位剃度恩师——天台宗大德兴慈老法师。他说:‘你既真心出家,要跟有道德的师父才好。兴慈法师是一位有道有德的和尚,你要好好的跟他学。’

  这话是在二十七年冬天,我出家的心是热极了,早年曾一度到杭州出家,没有成功,被我的叔父追回来的,这是第二次发心了。到了二十八年正月,我就将店务家务交与两弟,因我全家现已信佛,我也素抱独身,没有结婚,毫无挂牵,母亲也慈许了,真是欢喜至极!

  二月初八的早晨,离开故乡到了上海法藏寺,整整的住了八个月,才蒙吾师上兴下慈,于次年二月十九日观世音菩萨圣诞,正式剃度,做了小沙弥。十月初一日到宝华山求受具足大戒,至十二月初一日圆戒后,当天就赶到灵岩山拜谒印光大师,以谢介绍我出家的一番深重洪恩。当时大师看见了我圆顶光头,已变成了一个和尚,很欢喜的道:‘你来了!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我说:‘弟子慧三!’大师笑笑,命我坐下。大师说:‘你要到哪里去参学?’我道:‘想到金山。’大师说:‘还是到天台山去,跟你师父兴慈法师听经研教好。’

  说也奇怪,大师是教人专持一句佛号,不要多研经教、做大通家的,他竟叫我研教。然而大师是慈悲心切,恐怕常人执理废事,反不如单提一句名号,现生实得往生利益,免得多兜圈子,空吃许多苦,并非是一概不叫人研习经教的。

  但是不久宁波封锁,天台山道途阻梗,大师就命我住在灵岩山了,一直到今年(二十九年)三月初八日,因为苏州弘化社乏人照料,妙真法师托我暂往料理。印光大师是时常写信到社中请书,或是邮寄他处。哎!大师真是戒律精严,他虽请一本书,也是要给钱的。

  七月十日是丛林常例可以告假的,我因为要到各大丛林去参学,就于那日告假离开了苏州,至今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到处挂褡,度我云水生活。昨天听见同参道友说,印光大师生西了。我吃了一惊,问道:‘真的么?’那位同参道:‘哪有假的。听说念佛见佛,决定往生西方。’嗳!大师固然乘愿再来,来去无碍,我等五浊恶世的罪苦众生,丧失导师,长夜漫漫,何时旦呢?

  我皈依大师已有十余年了,我与大师的因缘实在太深了。我在家时,大师因为听见我买书送人,他说:‘你有多少钱买耶?’以后每逢弘化社新印一种书,总是几十包几十包的寄给我,这种书转送出去,发心的人是很多的。我屈指一算,介绍皈依大师座下的,好像有五百余人哩!

  大师与我的因缘实在太深了!

  印光大师轶事一

  竹如

  印光大师,今涅槃矣。大师道风之严,晚世所希,遗教具有,法身常存。畴昔于上海太平寺谒大师,荷谆谆训诲,有如午夜钟声,至今犹深入八识田中,未敢或忘也。大师有胞兄,幼读儒书,于佛法未尝信仰。大师年二十一,礼空王出家,其兄至寺绐之曰:‘母病笃,弟宜回家一省。’大师随之返。离寺既遥,兄于途中出俗服,厉声斥之曰:‘汝不易僧装,吾必死汝于此!’大师无奈,勉从之。抵家,母无恙,家人虑大师潜逃,防之綦严。戚家有喜事,兄偕大师往贺,席间师故大啖猪肉,兄大悦,以为大师无复有出家之志矣,防遂疏。未几,大师遁至寺,告其师曰:‘此寺弟子住不得矣。’其师亦是修苦行者,给大师银币一圆,大师于是行脚云游矣。光绪十八年,大师住北京阜成门外圆广寺,一日与一僧在西直门外缓步,一丐童年十五六,向大师乞钱。大师曰:‘念一句佛,与汝一钱!’丐童不念。大师又曰:‘念十句佛,与汝十钱!’丐童仍不肯念。大师将钱袋取出,约有四百多钱,和颜谓之曰:‘汝念一句,与汝一钱,尽管念,我尽此一袋钱给完为止。’丐童大哭,终不肯念。大师叹其太乏善根,因与一文钱而去。此二则轶事,乃大师亲与我说。《觉有情》编者以大师西逝,向余征稿,书此畀之。

  印光大师轶事二

  彭孟庵

  丁丑变后,避乱灵岩,其时儿子兆农法名开本,未离膝下一步。一日与同舍郎某,因小事生意气,为师所知,即呼开本从容教训曰:‘尔年已不小了,应学做人之道。忍之一字,尔曾闻乎?忆吾童时,或年不尔若,吾家聚族而居,每值秋获毕,村中必演戏酬神,旧例也。一日戏未开锣,予携一椅,置台前数十武之居中地点,拟坐而听。村中同姓某,粗而暴,向予厉声曰:此椅谁置?予答曰我。语声未绝,彼即掴我两耳光,将椅抛去数尺外。予登时头痛欲昏,眼花乱灿,忍痛吞声,不敢闻于父母,恐父母爱子心切,酿成口角也。从此益知自励,不敢稍有疏忽。越数年长成,薄得村众垂青,暴者遇吾于途,迎而笑曰:请至吾家坐。予亦一笑诺之。此事生平未尝告人知,予固示弱,弱亦何妨?望尔学吾之弱,不可以新名词之竞争二字,奉为神圣不可侵犯也。’旋复蒙作《人字发隐》一文以诫之。师之慈悲,固为天下人所共见,师生平隐德颇多,而不与人言。师今往矣,谨录此一席训话,公诸天下,亦即师轶事之一也。

  弟子慧健敬述

  印光大师画像记

  张觉明

  余自民国廿三年春皈依大师后,屡思赴苏叩聆教诲,而久未如愿。廿五年春,忽梦有人导行赴苏礼师,见上坐者法相庄严,祥光四照。醒而怀疑,以为大师年逾古稀,且素有目疾,决不似所梦之僧丰颐广颡,目光弈弈也。后有同仁十八人,嘱介绍皈依大师座下,是时小疾未愈,懒于握管,稽迟数日,犹未禀闻。乃在六月晦日,又梦大师,常服立檐下,手握念珠,庄容诏余云:‘明日可介绍来。’乃于七月朔日力疾作书,末复详述二次梦境之奇,并询二次梦中瞻仰师容,何以均见双目无病。盖当时尚疑梦境难凭也,乃蒙大师覆谕云:

  觉明居士鉴:所言以文字书画音乐,接引初机,入佛法海,乃菩萨大愿。然须自审有不随境缘所转之定力,则于己于人均有大益,否则一味向外事上用心,恐于了生死一著子弄得难以成就也。(中略)学佛之人,必须要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方为真佛弟子。《净土五经》,须于前后两序注意,自知净土法门之广大微妙,庶不被他种知识所摇惑。所言做梦,乃汝诚心所现,非光能为人现身于梦中也。光博地凡夫,然每有言梦见或有训饬者,此皆由彼之诚心,感观世音菩萨应机为现,正所谓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菩萨尚现山河大地、楼台殿阁、桥梁道路、什物器具,况人乎哉?光目无病相,祈慧察!

  印光谨覆 七月初五

  后有同门弟子,嘱向大师求道影。乃蒙覆谕云:

  朝觉鉴:来书备悉,今令弘化社寄半身像四张,画像四张。此画像下有一封长信,颇与初发心者有关系。画此像之人,乃无锡人,素不相识,画而交于皈依弟子,彼遂并长信而照之,送弘化社若干张云云。(下略)

  余展阅之顷,不觉失声称奇,盖半身像之慈容,宛然首次梦中所礼僧也。乃复禀请,谓余亦略解丹青,愿将梦中所见庄严法相,写于素绢,藉留纪念。乃得大师覆谕云:

  朝觉居士鉴:所言相片与所梦相同者,此中大有深义,切不可以己意妄认。光业力凡夫,岂能于梦中现相?盖以汝之诚心,感观世音菩萨为汝现作光之形相,令汝生正信心。所谓应以何身得度者,即现何身而为说法,桥梁道路,楼台殿阁,山水草木,无一不现。当知神通妙用,在乎能现之人,不在乎所现之境。汝认奴为主,不免以凡滥圣,俾光与汝同获莫大之罪过,孤负大士为汝现相之心矣!千万不可绘,亦不可纪,免得好做假招子者照样仿行。此种梦事,每每有之,盖以佛门无人,菩萨欲令增长信心,故以木雕泥塑之像,作神通妙用之相,以发起正信而不令退失。深长思之。菩萨之慈悲引导,无微不至矣!祈慧察。

  印光谨覆 八月十八日

  余又奉禀,谓既蒙观世音菩萨慈悲化导,则弟子亦应留画作纪念,使后世儿孙见之,生正信心。首次梦见之法相,既不宜绘,则二次所见之凡夫立相,可以绘否?乃得大师覆谕云:

  (上略)至于画全身立相,也无关紧要。但不可以凡滥圣,妄为推尊,庶后来之人不至疑为僭越,又不至妄生效法也。祈慧察。

  印光谨覆 九月初八日

  余既获命,乃恭敬摹写,惟大师所赐之半身相,作椭圆形,只露半肩及胸之小部份,且面露笑容,与二次梦见之严肃不同。无锡某君所绘系坐像,形体甚小,眉目不清晰,两手不露,皆无可取法。乃追思梦境,悉心绘出,既成,即摄影先寄范古农、邓慧载两老居士一阅,长短肥瘦,是否如此?覆书均称神态毕肖。乃更拟五律一首,七绝四首,并一联,邮恳大师鉴正。蒙复谕云:

  朝觉鉴:光本一土木形骸,被汝装饰得金碧辉煌矣。虽可暂悦众目,实则常愧我心也。

  (下略)

  诗联附录:

  法相超尘俗,慈心普蕴涵,春风来大地,秋月照寒潭。

  儒释原同契,人天许共参,释文通妙义,一读一和南。

  欲叩慈师愿总违,何缘入梦见清徽,光明照耀庄严相,五体投诚仰德辉。

  梦回窗外日迟迟,推枕披衣宛转思,仁语慈容犹仿佛,焚香净室写威仪。

  展绢拈毫几度疑,曾闻目疾已多时,如何梦里分明见,炯炯双瞳映月眉。

  一幅图成喜复惊,晨昏礼叩致真诚,从今直向西归路,誓取莲台上品生。

  瞻仰慈容,身心安定;敬遵明教,行戒精勤。

  余乃将七月初五慈谕,裱于大师画像之上端,并西方三圣像,各印六帧,寄奉大师。久久未得覆,复摄影十帧寄去。乃蒙覆谕云:

  朝觉鉴:前书来时,适赶笔削《护国法会开示录》,未暇作覆。佛像、光像均好,前日令将三圣像及光像各照二十张,云须每张大洋二角,今又寄十张,光像旁加联,文意均好,当为寄之远方(寄吾家乡)不易得处云。(下略)

  余于二十六年四月初一日,恭迓范古农老居士莅湖,讲《阿弥陀经》。法缘殊胜,人多座少,皆恭立两廊,静聆法音。至佛诞日功德圆满后,乃请范老居士介绍,同赴苏报国寺,请大师传受五戒,始得瞻礼慈容。言谈举止,与二次梦中所见无异。当在画像时,觉两手太肥大,屡思修改,终以欲符梦境而未果。是时留意注视我师两手,果与梦见无异,不禁欣喜之至。总观上来各谕,足见大师之慈怀谦德,识周虑远,其所以用种种善巧方便启迪余者,可谓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所谓若一味向外事上用心,恐于了生死一著子弄得难以成就,深长思之,菩萨之慈悲引导,无微不至矣。其垂戒之殷,虑患之周,实令余感激涕零,终身不能忘也!是为记。

  庚辰腊月十五日

  纪梦悼印光大师

  杨信芳

  余十八岁时,肄业上海女子中学,有同学张孝娟女士,住西门路润安里,与余交谊最深,其母张太太,雅爱余,以亲女视我,故我亦以阿母称之,放学归来,辄膳宿于张家,习以为常。

  民国廿五年国历十一月廿三夜,余宿张家,与孝娟共榻。中宵睡去,遥见观音大士立小岛上,环岛皆海,水天一色,大士身长丈许,璎珞庄严,手持净瓶,如世所绘。余则在一叶扁舟中,舟驶近岛,大士招手告余曰:‘大势至菩萨现在上海教化众生,汝何昏迷,不去闻法?’余无以答。大士又曰:‘印光和尚是大势至化身,四年后化缘毕矣!’言讫而隐,忽骇浪滔天,舟几覆,余大呼救命。孝娟推余醒曰:‘信芳汝其魇耶?’余告以梦,相与一笑。

  翌晨,以梦告张太太,并问有否菩萨名大势至,有和尚名印光者乎?张太太固信佛,惊曰:‘大势至乃西方极乐世界之菩萨。印光和尚之名,昔曾闻诸孝娟之父,云是普陀山得道高僧。’余问印光和尚今在上海耶?张太太曰:‘不知。’余为之闷闷。次日读《申报》,见登有丙子护国息灾法会通告,乃知上海闻人请印光和尚来沪在觉园主持法会。奇哉此梦,三人惊诧不已。乃与张太太母女同赴觉园,听印光大师说法,三人同皈依焉!余蒙赐法名慧芬,张太太慧范,孝娟慧英。

  愧余孽障深重,未能精进,今则携男抱女,终朝碌碌,净业益荒芜矣!昨得苏友书,云印光大师已坐化于灵岩山。嗟夫,大师逝矣!化缘四年,竟符昔梦。余与大师有一段香火因缘,不可无词,垂泪走笔,语不成文,寄上海《觉有情半月刊》发表,藉志余哀。南无大势至菩萨!

  二十九年十二月七日 杨信芳记

  [编者按]杨女士记中有‘四年后化缘毕’之语。尝疑曷弗早日发表,而必俟诸大师西归之日,始布于世。迨阅女士致施君书,乃知其曾遭大师呵斥,不许告人也。是梦之奇,在于未闻佛法之女生,且不知有大势至与印光和尚之名,女士感是梦,善根自不凡。不有是梦,孰知无边光之悲愿哉!

  印光大师感应记

  朱石僧

  印光大师坐化生西事略,想诸位已知道,兹将石僧所闻记出报告。印光大师平素不言神通和奇异,很为平常。对于世间法作人之道,极力提倡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出世法则厌离这个苦世界,求生极乐世界,戒杀吃素,念佛发愿,求生西方。大师不独劝人行,而且自己实行,以做世人模范,可惜这位大导师西归了。

  十二月八日,有一位郭太太来山打普佛,云及他有一亲属姓郭,皈依大师,梦中见大师在一极大地方讲经,座中全是居士。这位女居士拉了大师衣褶,要跟大师同生西方。大师云:‘汝有二孩未生,机缘未到。’过了几年,果然生了二孩。到了大师生西时,又梦见大师立著对他说:‘我生西方了!’这位女居士听到这一句话,即要跟大师走,大师手一推,就惊醒了。一打听,大师果然生西,这位女居士也就无病而逝。

  十九日,石僧同妙真方丈吃中饭,谈到大殿一香炉,系一位男居士所供养。他因读《文钞》发心信仰净土,要皈依大师,忽然改途要学密宗,是夜就梦大师对他说:‘汝对于净土,机缘很熟,为什么又要改学密宗?’这位居士梦中听到大师的训话,就一志念佛了。随后他到苏州报国寺见大师,申述梦中所见。大师云:‘这是诚心所感,我也没有甚么神通!’大师又问:‘汝梦见像貌如何?’这位居士云:‘与大师无二无别!’

  诸位呀!凡事在乎至诚,而不在乎外表上热闹。我果能至诚念佛,发愿求生西方,未有不可以蒙阿弥陀佛接引往生者。即如以上所说二事,不是我等的一个榜样么?这二位均不在大师身边,相隔数千里之遥,竟有如此感应,可见有缘在至诚,而不在乎远近也。这二位是至诚信仰大师,而他们心愿又与大师相同,便能如此感应。假如诸位至诚信仰阿弥陀佛,始终不二,阿弥陀佛虽然在十万亿佛土之外,即可现在目前。假如不至诚,就是阿弥陀佛现在面前,恐怕也不能见。所以信愿行很为要紧,确是念佛法门中不可缺少之条件也!

  幽明钦赞之印光大师

  倪文卿

  印光大师示寂灵岩,其生西瑞相,有护关侍者之示疾记,而海内缁素贤豪纷作诗文传赞,表扬大德。不慧不文,奚待赘词,顾有数事,世人或未之知,谨泚笔记之。

  忆十九年冬,不慧赴苏拜谒大师,说及时势日非,众生痛苦。师曰:‘明年还要大坏。’迨二十年夏,国内各地,大水为灾,秋冬又逢九一八、一二八刀兵之厄,国中从此不宁。大师能前知,于此可见。

  张家口有慧深法师,现任该处居士林导师。尝入定五小时,定中见冥王,王问曰:‘大德修何法门?’答曰:‘修净土。’王曰:‘汝修净土,须亲近三位尊者!’问三位是谁?王曰:‘江南印公、江北普公、塞北戒公。’慧深出定,特志之,登其文于《佛教日报》。其事约在廿三四年间。

  普陀普济寺住持广印和尚,前年五月初在申圆寂。先二日,著人约不慧晤,见面即曰:‘我病不得好,深悔平日欠用功念佛,恐临终时无把握。’余曰:‘何过虑也?’和尚曰:‘我得一兆,似梦非梦。见一人对我言:汝病不得好。问能生西方否?答:纵生亦不过下品下生。又问真达和尚如何?曰:汝哪有他的福报。复问印光法师如何?曰:他是大菩萨,汝问他作么!梦兆若是,非舍报欤?’余劝之曰:‘请师放下一切,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和尚唯唯。越二日,圆寂于圆教寺。

  大师乘愿应化,中兴净宗,人言师专教人老实念佛,不许看经,以为专摄下根,殊属误解大师。如不慧根最钝,既喜持名,又喜读诵大乘经典,或以余为杂修,曾求大师示训。师曰:‘汝诵经念佛,不论多少,均须完全回向净土,不可另作别愿。’小子谨受教。夫念佛法门,三根普被,大本《弥陀》云一向专念,云栖大师曰老实念佛,岂世尊、莲祖,亦专摄下根耶?

  不慧皈依大师十余年来,亲近数十次。师诲人不倦,其开示恳切至诚,不啻家人父子,感人之深,过于慈父。呜呼!至人逝矣,众生失依,余书至此,悲从中来,泣下沾衣。我誓必一心念佛,以报师恩,希求大师在常寂光中,遥为摄受。并祈于不慧临命终时,随佛来迎,往生安养,余复何求!

  光公觉范永垂后世

  谢真净

  印光大师,示生斯世,大弘净土,其必为乘愿再来人也。师处吾国禅宗积势之下,独主净土念佛,初则晦迹于普陀,继则弘法于全国,使无量士女,皆皈依信仰,而净土大行,此非乘愿度生而何!盖吾人一生事业之困通否泰,恒由夙世因业之力,确定果报命运于其间,不容丝毫改易,分外妄得。而况弘扬出世大事,得人天之信仰者,岂有为具缚凡夫所可无因而幸致!故知光公必为往古祖师,或法身大士,观于因缘已熟,时节已至,乘愿而再来者无疑。此固非余之强词傅会,诚为事实所共见者耳。

  今光公化缘已尽,所作已办,已度者度竟,未度者皆已作得度因缘,净土法门,光光不尽,永传来叶,遂示涅槃,舍此色身躯壳,往生净土矣。而光公之弘法大业,行实文钞,则永为举世矜式,长垂不朽。今竭愚诚,谨摭公之觉范,以为自他秉则,足以遵公之教而不悖者,略举四端,掬告于世。

  总论光公一生事业,其立为宗旨,发为言论,行为事实,具一贯之模范者,是惟‘切实’而已也。盖切实二字,为德之至贵,事之至利,而独人之至难行。若世间出世间之事业,在在本于切实而为,则世间之政治文教,必臻良善;而出世了生死,亦必无曲折费力,或浮虚不竟之弊。故光公弘法切实之德,弥为今人后世所珍仪莫忽!

  一曰弘扬净土,广度群品,当机切实也。光公《文钞》有云:‘药无贵贱,愈病者良;法无优劣,当机则妙。在昔之时,人根殊胜,知识如林,随修一法,则皆可证道。即今之世,人根陋劣,知识希少,若舍净土,则莫由解脱。’光公此论,即谓现今之世,宏扬佛法,惟净土为当机也。又云:‘净土法门,统摄禅教律密,而超出禅教律密,至圆至顿,最妙最玄,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全仗佛力,普被三根,不论富贵贫贱,老幼男女,智愚僧俗,士农工商,一切人等,皆能修习,咸可往生。是以千经万论,处处指归;往圣前贤,人人趋向。以其为如来普度众生之要道,众生即生出苦之妙法故也。’光公此论,又即谓佛法之中,惟有净土法门最为广大超胜也。而于《文钞》之中,复论禅宗不适现代之原故云:‘参禅一法,非现今人所宜学,纵学亦只成文字知见,决不能顿明自心,亲见自性。何以故?一则无善知识提持抉择,二则学者不知禅之所以,名为参禅,实为误会,每以古人机语,执为实法,致使后辈徒效其轻佛淩祖,拨果排因而已。故知今人于宗、教两门,开眼尚难,何况实证?其有慈悲愿深、生死心切者,宜随远公、智者、永明、莲池,专致力于念佛求生净土一门也。’盖光公切实觑破禅宗,不适现代,难了生死之弊。切实认明净土,三根普被,简易当机之益。故光公不愿充善知识,支援禅宗门庭,而以大誓弘力,广宣净土,遂致莲宗大行,三根普利,无量善信,得明径路修行,皆得了脱生死。此即光公弘扬净土,当机切实之大利益也。

  二曰敦重人伦,使民德归厚切实也。光公生逢斯世,方值礼教破坏,邪说倡狂之时,非孝非礼之说,甚嚣尘上。遂大倡净土,宏兴佛法,既使众生明本具之佛性,生极乐之莲邦,了生死之八苦,证涅槃之四德;亦且阴翼郅治,显淑民情,消祸乱于未萌,崇道德于世间也。又作《佛教以孝为本论》,及《挽回劫运护国救民正本清源论》等,光大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八德,父慈子孝、夫妇相敬之人伦,大声疾呼,痛乎言之,而一以指归心地,劝修净土为根本。凡遇弟子皈依者,及作书谕善信时,必谆谆焉恳恳焉,以敦伦尽分、信愿念佛为嘱。此皆以切实之悲心,救济浇漓之民俗,不居治国之位,而行教化之道,使民德复归于淳厚者也。光公又切观乎妇女之为妻为母者,其负家庭教育之职任綦重,故云:‘治国平天下之权,女人家操得一大半,必须修养身心,敦伦尽分,闲邪存诚,念佛净业,方能养成善良子女。’若此至箴,真为女界之救药也!今妇女界徒藉男女平等之名,行浮奢虚荣之实,惟以争夺参政、宾士交际为外骛,不知从修养心地、整理家庭、教育子女做起,斯又何怪乎家庭社会,乃至国家,均扰扰不安?故谋齐家治国者,公之言为不易矣!今无量善信,凡受公教导之惠,俾明安身立命之法,及了生脱死之道,而无忝所生者,何其盛哉!如是觉范,诚可为后人所皈依则效者也。

  三曰提倡因果,流通经书,恤难济灾,示人以为善切实也。光公生逢斯世,又值干戈不息,战祸连绵之际,而水旱天灾,亦交迫迭至。迄于最近丁丑事变为止,公心恻灾黎之众,每次辄募集捐款,以助济之。一生守戒谨严,衣食极苦,身无余物,所得皈依弟子供养之钱,悉以移恤灾民,或印施净土经典,及提倡因果诸书。使世人皆晓然于因果之不虚,畏于恶果,则预弭恶因,勤修善因,而共得善报。并定流通经典十六法,以示世人推行。时时切合当世之急需,而能实施其善利,然毫无居功之念,痛诫世人,莫求后世福报,惟以回向西方,信愿念佛,至诚求生净土为教。此真为光公万世不朽之觉范,永为后人所皈依则效者也。

  四曰以竭诚尽敬,教人净业切实也。盖诚者,专心一志也。敬者,心不浮乱也。竭诚尽敬,则定力日强,妄念日消,净业日长矣。苟能求生西方,专心一志,而竭其至诚;修行念佛,心不浮乱,而尽其恭敬,此人当然非娑婆之久客,必定是净土之佳宾也。所以光公作《竭诚方获实益论》,开导备详,劝人恭敬佛法经书,切实无比。近代自礼教破坏以来,社会人士,莫不以身心活泼为提倡,遂致身业、语业以及意业,皆放荡恣肆,漫无忌惮,毫不知庄敬日强、不诚无物之义。故光公切中时弊,一以竭诚尽敬,庄敬三业,恭敬三宝,至诚念佛,求生净土为教。学佛之士,若能守戒行善,信愿念佛,处处切实于竭诚尽敬上而修行,则又何患不往生净土,如操左券哉!此光公之觉范,永为后人所皈依则效者也。

  综上以观,故知光公一生,弘法利生,惟以切实是修,惟以切实是行,惟以切实是教。曰宏扬净土,广度群品,则当机切实也;曰敦重人伦,则使民德归厚切实也;曰提倡因果,流通经书,恤难济灾,则示人以为善切实也;曰竭诚尽敬,则教人净业切实也。言行相符,慈悲至极,种种切实,非此四端能尽,若欲遍悉深知,自有光公《文钞》及《嘉言录》在。世人学佛者,使皆从公之言,遵公之教,身体而力行之,心心切实,步步切实,是则了脱生死,无不切实;销归自性,无不切实。故能生为贤善,殁登净土,花开见佛,悟证无生,入正定聚,一生成佛,圆明大觉妙心,永证诸法实相,而究竟自性矣!

  悼文三

  对于印光大师之认识

  厉星槎

  印光大师以一大事因缘,托生兹土,宏法数十载,化缘既了,安详生西。《觉有情半月刊》既已为纪念专刊矣,而四方弟子,犹觉情余于言,有续刊纪念文字之请,陈法香居士乃嘱拜善居士致意,征及拙著。余自信佛教以来,仰沐大师之教久矣,对于大师持躬度世之伟大,不无管窥蠡测之私,遂复忘其不学,谬为兹文,以资商榷,愿四众大德进而教之。

  大师自奉俭朴,操作勤劳,蔬食布衣,一空色相,示人以老实修持之道,且更益之洒扫浣濯之勤。俾后进知学如大师,犹不敢养尊处优,则为世间少一分化费,留一分元气,以其所余,沾溉贫乏,岂不多所裨益。且世味淡而道味始甘,衲僧本分,原以苦行住持佛法,大师身示苦行,即示人以世乐不如法乐之甘也。使世人少知此意,何至因争物质享用,杀人如麻;何至因贪多财,而舞弊,而居奇,而欺诈作恶哉!大师身教警世之意深矣。此余对于大师认识之一。

  大师体我佛平等之旨,宣扬佛法,无间于贫富贵贱,莫不一视同仁,循循善诱,各有所成。而今世所谓善知识者,或至以法为市,视供养之多少,来学之声价,而异其接待。旁观者齿冷窃笑,而彼方自以为得计,故谚有‘势利僧’之品目。何如大师‘俭故能廉’,一切世间名位高下,举不足以萦其心。试一数皈依大师之弟子,则自党国要人以逮商贾士庶,无所不具,可悟法为天下公器,不可据为居奇之商品,则功德普施,同登彼岸,庶几有合于我佛度世之旨。此余对于大师认识之二。

  大师熟诵三藏,深入显出,以念佛普利法门,诱掖四众。临终雇命,犹谆谆以莫学大派头为嘱,此是大师悲愿深宏处。吾人信佛,本当持无诤三昧,认为各宗各门,皆可证成正觉,渐顿虽殊,归元无二。大师为过来人,决非打诳语者,吾人如能穷究三藏,知而后行,未尝不可;若依大师之教,行而后知,知行并进,亦计之得。值兹末法之世,大师之教,易知易行,确有胜于他家者。此吾对于大师认识之三。

  大师弘法,最主诚敬,故于全国放生会,认为无法推行,便予拒绝,此即大师不肯舍实蹈虚之证。至于谓佛像不可以为徽章,以免亵渎,又即大师主敬不懈无微不至之证。夫存诚主敬,儒家修持之道,通之于佛。大师幼习儒业,长通梵典,故说法圆融,操守弘毅,实能综合东方文化于一身。此吾对于大师认识之四。

  噫,大师往矣!嘉言懿行,深入人心,永垂不朽。余辈后生小子,当存舜何人也予何人也之志,勤奋潜修,勇猛精进,庶几法脉绵延,日广日遍。此吾于悲悼大师圆寂之余,所愿与世人共勉者也。

  廿九年十二月廿五日

  印光大师圣德观

  苏宗禅

  印光大师,应时化导,畅佛本怀。末世众生,去圣时遥,迷背本觉,逐妄反真。如《法华经·寿量品》中所明,世尊为大事因缘,观可化机,示生世间,权巧说法,广度人天,数如恒沙。继法化流入震旦,代有高僧,莲宗自庐山初创,以下如云栖、红螺,其中或禅或净,或禅净圆融,无不应时而设。然前人风俗敦厚,根器高超。故吾师自二十一岁辞亲出家,苦行五载,遍参知识,淹通宗、教,首驻红螺,息影普陀,披阅藏经,研讨有得,垂二十载,楼门不下,古今罕闻。自然身心泰然,宗眼圆明,遍观当来,魔王住世,众生业重,大劫将至,苦不可言,于是作不请师,兴无缘慈,单提净土,一门深入。竹如比丘尼记师轶事,谓光绪十八年,师住北京圆广寺,一日缓步西直门外,有年近十五六岁丐童,向师乞钱。师曰:念一句佛,与汝一钱!丐童不念。师又曰:念十句佛,与汝十钱!仍不肯念。师将钱袋取出,约有四百多钱,和颜谓之曰:汝尽管念,我尽此一袋钱给完为止。丐童大哭,终不肯念。师叹曰:太乏善根。大师经此因缘,深感现前之人障深慧浅,念六字洪名,尚难启口,何况要契理契机,圆融无碍,谈何容易!且迩来欧风东渐,礼义丧失,八德沦亡,甚至弑父杀兄。见此现象,人道几息,是故一身荷担,直下承当。永明寿师作《四料简》,吾师作《决疑论》,于佛法上说信愿行,老实念佛;世法上说闲邪存诚,敦伦尽分,提倡念佛,推行母教,挽回末运,坐致太平之基。大师自被龙天推出,近二十年,大弘法化,逢人便说,有笔则书。或有利根,闻则信受;或有暗钝,久化方归。由是各处咸立净业社、居士林,弘扬佛法,阐明因果,风行海内外,蒙慈光而获益者,譬喻算数不能及!噫!吾师之德,可谓至矣!虽天地不足喻。粗说如是,广说不尽。

  弟子苏宗禅于十二月初五夜在皈光莲社西寮房写 

  惭愧惭愧

  太希居士

  希与印光大师,向无半面之缘,闻名或许已久,惜乎毫不经心,盖希误以僧界闻人目之。惭愧惭愧!忏悔忏悔!去年十二月二十二号,承某居士惠赠光公《文钞》上下二册,及《觉有情》刊一册,希随便取阅,深受感动,赞叹无极!其道德与见解之卓越,操修与律己之严正,实为希半生追求所不可得者,今乃于无意中得之,是大因缘,生欢喜心!公已西归,希只得以公之言为师。师之所言,如光普照,如空遍含,希何人斯,敢参一言?惟有一点,诵公文者,或许无心忽过,有负光公苦心,特为指出。此点云何?即光公自称‘常惭愧僧’是。

  光公乘愿示凡,普渡众生,随缘应化,求仁得仁,原可告无愧于良心,而仍自称常惭愧常惭愧者,无非自励励人,发人深省耳!其伟大处,其苦心处,直令博地凡夫,见知动物如希者,惭愧欲死!孔子有言:君子当反求诸己。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他如‘克己复礼’,‘格物致知’,‘明明德’以至于治平天下,圣佛所见,正复相同。

  公所屡言,净土法门,信愿行三,其大无外,其广无方,圣佛与众生同修,上智与下愚普摄。惟信必真信,愿必切愿,行必勤行。欲求真信、切愿与勤行,则须以诚敬之心发动之。致诚之道,有对境而起者(由外打进),有发自内心者(由里向外)。对境起诚,如听善知识言说,如阅古德著述,如慕佛土清净,如参佛容庄严,如承大祭、见大宾等。对上情境,则诚敬之心油然而起,惟每于情过境迁,诚随境灭,一曝十寒,难于持久。若夫自发之诚,则必出诸内心,丝毫不受环境变迁之影响,心如常恒,诚决不退。然则应如何以生此心?曰:其唯常自惭愧乎!能自惭愧,生忏悔心;忏悔心生,诚敬随之。苟能日日惭愧,时时忏悔,则诚敬之心,活泼泼地,洋溢充沛,而真信、切愿与勤行,必有不期而自集之势,其力足以任重,其势足以致远,不勤而行,无念而致,虽欲已之,没由也已。上所云云,即系心理上本有之现象,亦即光公命名之主要作用也。

  自是自满之心,人见我见之别,古已有之,于今为烈,充其量足以变眼前世界为一人间地狱。原来时至于今,物欲之炽,享用之厚,既日新而月异,复穷奢而极淫,而一切格除物欲之圣言经训,早已荡然无存,不屑一顾。此点光公不胜慨乎言之。人各自是其是,势必不夺不餍,更经有力者扩而充之,遂致如火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矣。可叹可悲,莫此为甚。对治之道,当令觉悟,迷真逐妄,一无是处;人生是苦,真实不虚。既明自是之非,能不惭愧于心?以惭愧心,破无明欲;以智慧光,求回头路。大哉惭愧!伟哉惭愧!具救劫救世之宏愿,寓旋乾转坤之玄机,是诚世出世间,契机契理,治标治本之无上圣药,妙用无穷,法力无边。光公以无量愿力,投以对症妙药,希有因缘,幸弗错过。因为之赞曰:

  惭愧一味,烦恼脱体;惭愧一味,家业如意;

  惭愧一味,和平可期;惭愧一味,决定生西。

  追念印光大师赘语

  顾德谷

  苦恼众生若余者,业障甚深,惭愧无地,行年五十,犹未知非,每睹世风日颓,人心日坏,惟忆先父训言,为立身要诀,然犹未得不乱之心法也。自拜读《印光大师文钞》,窃叹世出世间学问,固已由博反约,而其不务口说,力尚躬行,不谈玄妙,惟说平常,宁非现代之法身大士耶?清夜以思,喜惧交加。何以惧?惧此轮回路险,若不了知,便将难得人身,仍沦于苦海也。何以喜?喜在五浊恶世,尚有人天导师,可为依怙以了脱生死也。由是忏悔发愿,念佛茹素,并求皈依师尊,以坚吾志。此民国廿二年二月十九日初次谒师之原由也。是日蒙师示余念佛去妄法要,师谓:

  ‘妄念之在人心,犹尘屑之在空间。空间无时无尘屑,人心亦无时无妄念。若不恳切念佛,匪特无由去妄,且不了妄念之谓何。其实孔子所谓克己,即克此妄也;孟子所谓寡欲,即寡此妄也。佛称贪嗔痴为三毒,亦即此妄也;菩萨称无尽烦恼,亦即妄之别名也。儒释之处境虽殊,而格除心之私欲,则无有不同。释尊开示净土法门,劝人念佛,人果能念到无念而念,念而不念,自然心光发现,妄念全消,经所谓一心不乱是也。’

  余虽具缚凡夫,经此一番教训,亦稍开茅塞矣。返南通以后,谨遵师训,老实念佛,并劝一切人念佛持斋。适本地净友,招余组织金沙佛教居士林,余乃邀妹倩张君翰飞同时参加,修订章程,禀官立案。甲戍初夏,正式成立,并求师尊作宣言一篇,昭示善信。不数月间,男女林友,增至二百余人,是亦师尊加被之力也。丙子季春,偕翰飞谒师。师谓:

  ‘汝等既集合多人念佛,尤宜提倡因果报应,以坚彼等信愿,否则徒劳劝说,有始无终。昔梦东大师谓:善谈心性者,终不离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终必明夫心性。至哉言乎!因果者,诚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宋儒高谈心性,而拨无天堂地狱,不信三世修因证果之说,以致善无以劝,恶无以惩,此门户之见害之也。汝曹幸勿再倡此说,以自误而误人。’

  师又曰:

  ‘世界战祸,终当爆发。余非有神通,预测将来,亦因果之理如斯耳。彼等国家,即于数十年前,发明机械,制造战具,当然有试用之时。吾人逢此大劫,惟有志心念佛念观音,求生极乐,求免灾难。即或死于非命,亦不过业力使然,仍可蒙佛接引,不碍往生。故劝人念佛,当以明因识果为第一义。’

  既聆训诲,遂拜辞别。迨至民国廿八年秋季,为某君解释扶乩事,曾上书座下,辱蒙赐复,示余‘格物’二字明训。其言曰:

  ‘孔子以格物致知,为诚意正心之本。程朱误认物字,为天下事物之物,不知此物字,乃指当人心中不合理之私欲而言,非外物也。以心有不合理之私欲,则其知见便不正,而是是非非,均失其当。如人爱妻爱子,其妻子再不好,他总觉得好,以正知为私欲障蔽,而成偏邪。若格去此爱,则此妻与子之不好,自然悉知悉见矣。格物致知,方能诚意正心,虽一字不识之人,亦做得到。若如程朱以推极吾之知识,穷尽天下事物之理为格物者,乃致知为格物之本,而世之能格物者鲜矣!勿道平常人做不到,虽圣人也做不到。既无由格物,诚意正心从何而得?故程朱平常只言正心诚意,不言致知格物,乃以根本为枝末,以枝末为根本,倒行逆施圣人治心、治身、治家、治国、平天下之法,致世界之乱,无由解决。为国家者,果能心无不合理之私欲,则互相残杀之根已无,又何由互相残杀,了无止期也?光说此话,不知汝为然否?如犹不能了了,且请至诚念佛,后来当不以光言为错谬也。’云云。

  嗟乎!师尊妙悟,直指真诠,孔圣复起,当无间然。此段释文,较蕅益大师释格物作唯心识看,更为明显详尽。师谓格物致知,虽一字不识之人亦做得到,正与《中庸》言‘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同一得道之言也。余故曰:师于世出世间学问,已由博反约,实现代一法身大士也。呜呼!导师云亡,固然薄海同悲,念佛报恩,也是心丧之谊。自得吾师往生消息,即集合林友,启建弥陀佛七,凡七永日,并将师训余之言,公诸大众,企诸林友,同生正信,同报师恩,尤愿追随净土,常侍师尊也。

  [编者按]友人中对于印光大师兼谈儒家之学说,颇有质疑者,以佛教自有三藏经典,何必借重于孔子。然孔子学说,类于吾佛之人天乘,大师教化人天,旁及儒学,亦自善巧方便。大师对于儒佛界限,未尝颟顸,其撰《挽回劫运论》有云:‘如来大教,显示吾人心性之妙,与夫三世因果之微,举凡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道,与夫断惑证真了生脱死之法,无不备具。是故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兄友弟恭,夫倡妇随,主仁仆忠,各尽己分(编者注:阅《善生经》,便悉如来示人处世之道),则与世间圣人所说,了无有异。而复一一各示前因后果,则非世间圣人所能及!’又《增广文钞》中,有《复汤昌宏居士书》,兹节录云:‘儒佛工夫,浅而论之,亦颇相同。深而论之,则天地悬殊。何以言之?儒以诚为本,佛以觉为宗。诚即明德,由诚起明,因明致诚,则诚明合一,即明明德。觉有本觉、始觉,由本觉以起始觉,由始觉以证本觉,始本合一,则成佛。本觉即诚,始觉即明,如此说法,儒佛了无二致,至于发挥其修证工夫浅深次第,则本虽同,而所证所到大有不同也。儒者能明明德,为能如佛之二惑圆断、二严悉备乎?为如证法身菩萨之分破无明、分见佛性乎?为如声闻缘觉之断尽见思二惑乎?三者唯声闻断见思为最卑,然已得六通自在。儒教中学者且置,即以圣人言之,恐未能与见思净尽者比,况破无明、证法性之四十一位法身大士乎!即谓明其明德,堪与破无明者比肩,然破无明者有四十一位,为与最初之初住比肩耶?为与最后之等觉比肩耶?即与最后之等觉比肩,尚于明德未明至乎其极,直待再破一分无明,方可谓诚明合一、始本无二耳!世人闻同,即谓儒教全摄佛教,闻异即谓佛教全非儒教,不知其同而不同,不同而同之所以然,故致纷纷诤论,可不哀哉!’是知大师之融通儒学,自有其特到之睿识,非彼滥唱儒佛一贯、冠履并尊之徒,所可效颦者也!

  说印光大师住世之成绩

  刘显亮

  凡乘愿再来的大菩萨,有应运应劫之不同。值太平时代,是应运而生,乱世是应劫而生。如摩腾、竺法兰、玄奘大师、惠能六祖,是应运而生;如鸠摩罗什、慧远大师,是应劫而生。盖应运者传教较易,应劫者传教难。应运者,所逢的是欢喜气象;应劫者所遇的是愁苦情形。查印光大师降生那一年,是清咸丰十一年,正值太平军大闹之时,当时不但有内乱,且有英法联军攻破北京。

  夫应劫者,乃是‘应世救劫而来’。多度一个人学佛,劫册上少一名罪人,阴司少一个饿鬼。多一个人念佛,国内多一个善人,西方多一个佛种。听说皈依大师之弟子,有十余万之多,敢说这班人,决入不了劫册,即或在劫册者,亦是勾销除名。以此看来,应世救劫的菩萨,身心虽受痛苦,若论度人的数目,可是比应运者多得多。佛教本来是普度的,念佛的人既多,而莲宗初祖,必定开颜含笑,贺净土宗之继续有人。

  印光大师所以度的人数多者,乃是贤愚贵贱一齐接引,无拣选,无爱憎,所以乡村市镇之佛徒,未有不知印光大师者,可见大师居第十三位净土宗祖师,决无可疑的了。在三世诸佛,是决不愿断佛种的,愈有多数人接应愈妙,而印光大师当然也愿意有人接应净土宗了。显亮亦是念佛一份子,我也没有何种心,报答他老人家的恩,只有接应他传净土宗,设法开荒,尤其注力推广下层工作,接引中下二根,使念佛法门普及一切有情而已。

  《印光大师嘉言录》当翻印普赠

  刘显亮

  《嘉言录》系李圆净居士发愿编述,书分十篇三十八章,系由大师《文钞》节录,乃提要钩元分类而订,拣选安插,颇费苦心。凡已皈依大师为弟子者,皆受过慈恩,各当量力捐资推广翻印此书,普赠初学佛子。此书不但弘扬净土,且将佛教内部及外道利弊,一概宣布,乃光老一生著作之菁华也。其文章平易近实,言浅义深,并不难懂,足可称是三根普利之书。

  此书较过去之净土诸书,又别开生面。契理应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凡已皈依佛教者,皆当悉心熟读也。光老之心愿,是愿佛法普及的,是愿有多数人宣传净土的。所有大师之皈依弟子,皆当秉大师之素愿而行,果愿遵其遗训而行,只有推广翻印印光大师之《嘉言录》。

  如何纪念印光大师

  钟慧成

  印光大师,弘扬净土,身体力行者六十年,南瞻部洲众生,因大师之教诲而得度者,其数无量。今大师应化圆满,于古历十一月初四日卯时,在苏州灵岩山寺,合掌念佛,安详坐化。此在大师而言,舍娑婆而就极乐,断生死而就涅槃,自属可喜。但为五浊恶世之苦恼众生言,则从此丧一导师,失一明灯,则又不能不使吾人深恨无福无慧,不能劝请大师在娑婆永转法轮也!

  为众生故,于大师之圆寂,固深惋惜,但大师之所以教人者,皆已著之于《文钞》及其《文钞续编》,若有见者,能展转劝化,则亦与大师住世时何异!昔本师释迦牟尼佛涅槃之时,谓弟子曰:‘汝等比丘,勿怀悲恼,若我住世一劫,会亦当灭,会而不离,终不可得。自利利他,法皆具足,若我久住,更无所益。应可度者,若天上人间,悉皆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缘。自今以后,我诸弟子,展转行之,则是如来法身常在而不灭也。是故当知,世皆无常,会必有离,勿怀忧恼,世相如是。当勤精进,早求解脱,以智慧明,灭诸痴暗。世实危脆,无坚牢者,我今得灭,如除恶病。何有智者,得除灭之,如杀怨贼,而不欢喜?汝等比丘,常当一心,勤求出道。一切世间动不动法,皆是败坏不安之相!’今大师之圆寂,当亦如是。徒众学人,若能推衍大师教法,以利世间,则与大师常住在世何异!

  不特此也,大师之教化众生,志在导众生归于极乐。若能一心念佛,造次不离,求生极乐,则大师虽圆寂,亦如常相晤对,何曾有离。若懈怠失念,犯诸毁禁,则大师虽永住世间,亦如违远永隔,不得相见。知此,则吾等后学,当知所以纪念之道矣!

  印光大师是否抑禅扬净

  百炼居士

  印光大师生西,薄海同悲,大师道德之高,知见之正,在当代僧众中,首屈一指,为莲池大师后第一人。大师生前,独弘净宗,颇有人微议为抑禅扬净太过者。其实大师早年参学,禅净双融,慧眼独具,余最佩大师年前《致五台山广慧和尚书》,末后有一段,略谓(原文不能记忆,但述其大意):‘宗下开示人,不论问者如何问法,答语总是指归本分,不能当作实话看。如佛之一字吾不喜闻,此亦指归本分语,非实语也。祖师说指归本分语,但教人开悟而已。而释尊金口诚言,教人念佛,则能了生死。今人把祖师教人开悟之指归本分语,当作实话看,不肯念佛,而忘却佛之金口诚言,岂非大错!’大师此段话,见得到,说得出,精辟已极。夫末世钝根众生,欲其参禅开悟则难,令其念佛生西了生死则易,大师之抑彼扬此,实出于度生真切之大悲心耳!

  跋印光大师自述

  叶青眼

  本师自述,一一无非悲心流露,虽曰自述,实所以化人。如其中所言:‘无论在家出家,均以各尽各人职分为事’。如此,何有一个不尽职的人?且各尽职分,任何都无窒碍,可以普摄一切人入佛学。人道一点无亏,然后进求佛道,然后可望感应道交,超凡入圣,往生西方,扫除一切躐等空泛无实大毛病。本师教义如是,此本师之所以为大也!

  又‘每日量己之力念佛’,此一句话,实为大开方便法门,尤望大家特别注意。盖吾人日在生活队里挣扎,纵使晓得佛理是好,无如实际上做不到,因佛学深广故也。大师知之,曰:‘每日量己之力念佛’。谓之‘量力’,千百句好,数十句也无不好,因念一句佛,八识田中即种下一光明种子,同时也灭却八万四千烦恼之一部分,又极方便,无碍做生活。吾同侨有意进修乎?对于此一层语,应莫再说困难,请加特别注意。吾人每以本师生平弘化足迹不及闽粤,何况南洋为憾。今自得大师法语,苟能体而行之,亦无异得见大师也。

  印光大师示寂记书后

  乔恂如

  世俗之人,忙碌一世,以至寿终,顿觉前途茫茫,不知何往,可悲可痛!而印光大师,劝人深信切愿,求生净土,承其教而往生者,盖不知凡几。今也大师亦示疾生西,明明了了,如入禅定,虽有微疾,毫无痛苦,岂非大解脱乎?或云:前人往生,有预知时至者,大师则如何?曰:观于为妙真师升座事,詹初九,则云太迟;改初四,仍云迟;决定初一,乃于初四日五时生西,不亦预知乎?特不明白宣示耳!又生西后二七日,为弥陀圣诞,五七为释迦世尊成道日,明年释尊涅槃日荼毗,又适圆百日。夫大师在常寂光中,固不在日期上著相,而在世俗眼光视之,亦一希有事也!

  关于印光大师之名称

  陈立鳌

  出家人有法派,亦如俗人之有辈分。如印光大师之‘印’字,弘一法师之‘弘’字,凡共一法派出家者,其法名之上一字胥得相同,如弘伞法师、弘如法师与弘一法师同一法派是也。今人崇尚简称,如‘印老’、‘印公’、‘弘师’、‘弘公’之类,固属尊称前辈,然下走重思之,似尊之未尽其道。幸印光大师之同门未尝出名,否则如尽云‘印公’‘印师’,安知其何所指?犹之如仅云‘弘公’或‘弘师’,其称弘一法师耶?抑指弘伞法师耶?或为弘如法师耶?净土宗初祖慧远大师,世称远公,未闻有人称其为慧公也。且远公同门有慧永、慧持诸大师,若称慧公,其指谁耶?故凡简称前辈,应以下一字为妥。又莲池、紫柏、憨山、蕅益,世称明季四大师,四师在日,世人佥以法师、禅师称之,迨其入寂,乃尊为大师。印光法师,一代龙象,正其名称,应作印光大师,斯名正而言顺矣。

  拟尊灵岩大师为莲宗第十三祖议

  杨石荪

  莲宗自省庵、彻悟诸祖以降,日渐式微。贡高我慢者,或薄其平易。一知半解者,至目为小乘。甚且藐视修持之人,鄙为愚夫愚妇。致至直捷至圆顿至简易至稳当之念佛法门,潜光韬彩,言之痛心!印光大师,宿承佛嘱,乘愿再来,登高一呼,海内翕然,为苦海慈筏,浊世明灯,宗风丕振,普度众生。所著《文钞》,刊行达十余万部。创弘化社,印送经籍,先后计数百万册。皈依者数十万众,上自公卿,下迨庶贩,村夫野老,僻壤重泽(如南洋各处),罔不广被仁风,深沐法雨。洎晚近学佛者,靡不持弥陀为日课,以极乐为指归,潜移默化,伊谁之功?缅溯庐山,殆相仿佛,猗欤盛哉!弘一上人尝称:大德如印光法师者,三百年来一人而已。确论也。荪宿业深重,闻法也晚,而生长南服,亲炙无缘,早年偶读师《文钞》,觉其平易无奇,虽不敢妄肆谤谩,顾未甚措意。比年以来,涉世稍深,重展《文钞》,如获瑰宝,每读一遍,便得一分利益,弥佩大师为不可及。盖唯其平淡,愈堪寻味;唯其浅易,愈见功力。所言不外敦伦尽分,闲邪存诚,实则摄事理以无遗,统宗教而无外,非菩萨再来,何能如是!谨按其行谊,以继莲宗诸祖,直无逊色。至其自行之笃,弘法之殷,尤与云栖八祖相近似。为追崇先德,勖励来兹,示以典型,奉为圭臬计,拟尊大师为莲宗第十三祖以继彻悟大师之后。再者,吾夏习俗,讳名为敬,如莲池之尊为云栖大师,蕅益之称为灵峰大师者,不一而足。大师既示化灵岩,后之称大师者,似宜遵援先例,尊为灵岩大师,以表钦崇。兹因《觉有情半月刊》有纪念大师生西征文之举,不揣冒昧,谬加僭拟。一得之愚,未知当否?四众大德,幸辱教之。

  [编者按]各宗诸祖,传授衣钵,历世相承,惟净土一宗则否。宋石芝晓法师,尝推自远公以还,弘扬净土最力者七人,曰莲宗七祖。即今所传庐山远公以逮昭庆常公是(编者自注:石芝晓法师亦尝立长芦宗赜禅师为莲宗第八祖,后世否认之),为莲社之正宗,俾后世学者有所尊崇,意至善也。迨明代,众推云栖为八祖。有清中叶,悟开法师推梵天为九祖。光绪间,恩西法师复益以灵峰、红螺二大师,以灵峰为九祖,退梵天为十祖。印光大师以截流策公,阐扬净土,恳切少俦,应列祖位,推为第十祖,复退梵天为十一,以红螺为十二,作莲宗十二祖赞颂,昭示天下。光公化覃,诚如范九居士所谓,举世同心谥为莲宗之祖,石荪居士提议,吾知人无间言也。石荪闽侯人,攻经济学,毕业于福建大学,蕴朴无华,皈依德森法师,专修净土。曩居沪上,时相过从,今举家已返闽中矣。

  请褒谥印光大师呈文

  新加坡佛教团体代表李俊承

  为僧范优良,有裨政教,恳予赐谥表扬,藉树楷模,而资观感事。窃以我国佛教,素重显密二宗。密教行于蒙藏,千有余年,由于政教融洽,民风化淳,故受国家尊崇。显教传于东土,深入社会,策进文明,有补治化,自东汉至今近二千年,历朝贤哲多崇信之。虽教有盛衰,而裨益世道人心,则无间今古,苟得真僧阐扬,国人莫不矜式,故历来真僧身后褒扬,累代国史有典可稽。

  兹我国印光大师,法讳圣量,乃当代佛门耆德。近接函报,于去年十二月二日,坐化于苏州灵岩山,世寿八十,僧腊六十。少通儒学,比及冠年,乃出家终南,十年劳苦,游方参学。再历十年,从北平南下,栖居普陀法雨寺藏经楼,深研三藏,垂三十载。迨民国十九年,驻锡苏州报国寺,二十六年移住灵岩山,十余年来,内勤修养,外殷宏化,德望日隆,全国僧徒翕然景从。师复布衣粗粝,淡泊不改常分,洒扫浣濯,躬自为之。说法不务玄妙,钳锤所在,折摄兼施,惟期真实受用。凡叩问者,鉴于有可启发之处,辄谆谆善诱,不辞苦口,不惮劳瘁,遇有言行不检者,虽显达亦不少假借。常训其徒曰:‘我不摆架子,故不怕倒架子。’所有著作,均署常惭愧僧。临终语诸法嗣曰:‘汝不要学大派头!’仰见大师于佛法之外,不舍世法,古哲礼义廉耻四字明训,力加提倡,以期与治学息息相通,补国家无为之化。身后著述,有正续《文钞》,皆宣扬净土,阐明因果。受感化而皈依者,何止十余万人,论世之士,谓莲池大师后三百年来,今再一见,乃实录也。俊承具此见闻,博采众议,推曰真僧,众口佥同。复查大师遗体,将诹本年二月十五日荼毗,建塔灵岩山,永远安奉。窃维留此一代真僧古迹,不特名山生色,且堪勉励来兹。区区下怀,伏乞俯纳舆情,报功崇德,于大师锡以褒谥及示安塔名。援古证今,既无背于现代政治之设施,且与国家崇教尚德之至意,实相吻合。是否有当,敬候察核示遵,实为德便!谨呈民国政府。

  三十年一月十七日

  附:定海县知事陶镛请政府表扬印光大师呈文

  浙江定海县知事陶镛呈。为高僧戒行高洁,精通教义,谨胪陈事实,恳请转呈表扬事。窃查《修正管理寺庙条例》第十七条开,凡僧道有戒行高洁、精通教义者,准照第五条规定办理。第五条开,凡寺庙在历史上有昌明宗教成绩,或其徒众,恪守清规,为人所宗仰者,得由该管地方官开列事实,详请该管长官,咨由内务部呈请大总统分别颁给下列各物表扬之,一经典、二法物、三匾额,各等语。兹查定海县属普陀山法雨寺首座僧圣量,别号常惭愧僧,世人称印光法师者也。陕西郃阳赵氏子,少为儒生,颇事韩欧辟佛,既而悟出世法,有九流秕糠之叹。弱冠出家于长安县南五台莲花洞,时清光绪七年也。次年受具足戒于兴安县双溪寺。自是深究毗尼,博览经论,戒行精严,胁不至席,遍参知识,应缘说法。权开五位,善接三根,大阐一音,广弘万品。横抽宝剑,剪诸见之稠林;平渡津梁,截百端之穿凿。丛林名刹,争延住持,入请汾阳,咸予谢绝,以门庭多累,车马酬应,尤害清修也。夙昔工诗,流连光景,文澡赡美,旋复弃去,以为翰墨物累,徒起我人,声华标榜,亦妨苦行也。最后行脚抵普陀,普陀与南五台,同为观音示现道场,喜其山海大观,林壑幽邃,为办道绝佳之地,自光绪十九年入山,被推法雨上座,垂三十年,今春秋六十二矣。释惠远之高居,风埃遂隔;支道林之好事,语默方融。普陀为南海名山,前清敕建普济、法雨两寺,此外寺院茅蓬,凡数十百处,法眷常数十百众,咸感德化,恪守清规。十方缁白,问道请益,玄关幽键,感而遂通,遥源浚波,酌而不竭。国初高鹤年、张云雷,徐文蔚诸居士,辑其谈道之作,都百篇,镌印行世,署曰《印光文钞》,正如《抒山文稿》,搜自民间;永明《宗镜》,归同《万善》。中年以还,专修净土,笃信大势至‘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入三摩地,斯为第一’之经训,遂为此宗耆宿,敢于一切禅教律人前,称性发挥,号大无畏。时贤评骘其文,无一语无来历,辞致恳恻,与莲池、憨山、紫柏、蕅益相近,而妙契时机,诚末法中阿伽陀药。少病目至盲,洎持号焚修,双目复明,老弥爽朗,世人异之。知事权官昌国,问道洛伽,虽瓶水天云,愧李翱之不会;而明珠秋露,喜玄奘之亲承。第观兀处经楼,布被脱粟,数十年如一日;笔砚炉香,外无长物,艰苦卓绝,堪列独行,赞为高僧,应无愧色。定海监狱,创办讲经,难于得人,由其赞成,推举释侣智德来县担任,感化囹圄,具见法施。综核事实,与条例第十七条暨第五条规定相符。据法雨、普济两寺住持了明、莲曦,并长生、锡麟、三圣、磐陀各庵堂首领僧开如、了余、明教、宗德等,合词吁恳,呈请表扬前来。知事覆查无异,稽诸历史,代有僧伽,册号崇封,颁经赐紫,禅门纪载,盛事流传,皆崇佛法以顺人心,亦策前修而勉后进。地方官例得褒举,我国家礼亦宜之,理合开列事实清折,备文呈请钧尹鉴核。据呈省长,咨呈大总统,俯准将普陀山法雨寺首座僧印光,特予表扬,实为公便!

  谨呈浙江会稽道道尹黄

  定海县知事陶镛

  附:浙江会稽道尹公署训令第五八七号令

  定海县知事陶镛:本年七月十六日奉省长公署第一六七二号训令内开,案准内务部咨开,前准咨据会稽道道尹黄庆澜转据定海县知事陶镛,呈请核奖普陀山法雨寺首座僧圣量等情,造具事实清折,送由该道转呈到署,相应检同原折一份,咨请审定,转呈察核施行等因到部,当经本部据情转呈。于四月十三日,奉大总统指令,据呈已悉。佛法方便,备列多门,利物度生,净宗尤普,该首座以昙鸾之宏愿,踵善导之遗规,妙应时机,圆音普被,亟宜表扬,以资观感。著给予‘悟澈圆明’匾额一方,即由该部颁给。此令等因,奉此,本部遵将匾额缮妥,送府盖用荣玺。兹已奉交到部,相应咨送,遵照转发该僧具领可也等因,并附匾额一方到署,准此。查此案前据该道尹转据定海县知事呈请前来,当经转咨在案,兹准前因。除咨复外,合即检同原送匾额,令仰该道尹转饬查照,给领具报。此令附匾额一方等因,奉此。查此案前据该知事呈请前来,当经指令并转呈在案,兹奉前因,合行检同原发匾额,令仰该知事即便查收,给领具报。此令。

  中华民国十一年七月十八日道尹黄庆澜

  [编者案]德森法师尝语余,述其挈钵居普陀,侍大师座下,历时已久,不知有政府赠匾额事,亦未聆大师一齿及也,迨阅马契西撰大师传,始悉其事,以叩大师,且询匾何在。大师厉声曰:悟尚未能,遑论圆明,瞎造谣言,增我惭愧。匾悬大殿,殊属无谓。此空中楼阁,子何问为?盖殿高匾小,森师经行其下,亦未瞻及也。忆昔风雪之夜,晤德森法师于太平寺,灯下出其所撰《大师行业记》以示,匾额事,屏不述,仰体大师遗志也。余曰:政府赠匾额,俗眼以为荣,斯固不足道,大师且不屑语若事,其高行为何如也!此段因缘,不写入《行业记》,有没芳躅。森师然之,乃补书焉。云栖谓丹凤冲霄,可望而不可追也,吾于大师亦然。右录请褒谥文,非为大师荣,聊以志此一回事而已。

  悼文四

  闻印光大师生西僭述鄙怀

  窦存我

  大师竟舍弃我辈众生去了,化缘既息,我们想再见大师的色身,是不可能了!从前我们以为大师色力强健,再住世二三十年,总可以的,现在大师忽以无常警悟众生,令我们知色力强健之不可恃,人命在呼吸间,必须从念念迁流处吃紧著力,亲证真常,方为一了百了。果能亲证真常,便可仍旧与大师晤对,和从前一样。《法华经》上说:‘为度众生故,方便现涅槃,而实不灭度,常住此说法。我常住于此,以诸神通力,令颠倒众生,虽近而不见。众见我灭度,广供养舍利,咸皆怀恋慕,而生渴仰心。众生既信伏,质直意柔软,一心欲见佛,不自惜身命。时我及众僧,俱出灵鹫山,我时语众生,常在此不灭,以方便力故,现有灭不灭。余国有众生,恭敬信乐者,我复于彼中,为说无上法。’倘使我们真切依从大师遗教修持,我们是终有再见大师之一日的,并且大师要时时与我们以加被的。倘使我们不依教修持,便是大师住世,我们也等于不见的。佛灭度三千年了,我们现在受用的,还是佛的白毫光中功德。佛为甚么不常住世?《法华经》上佛自己说:‘为凡夫颠倒,实在而言灭。以常见我故,而生憍恣心,放逸著五欲,堕于恶道中。’大师的忽示灭度,也许有缘故罢!

  大师宗眼圆明(徐蔚如居士语),深入华严性海(许止净居士语),弘一法师推为三百年来一人,却单提净土,不但以净土应时之机,确承佛训,亦以巨集净即是巨集禅,即是巨集华严也。禅须离心意识参,末法浊智流转,参禅则易于语录中相似语依稀仿佛卜度,易为情识所缚。修净则一句洪名,太阳当空,群暗皆消,识情更无著脚地,正是深妙禅。华严境界,深广无边,须五蕴皆空,入圆五品位,始有修证可言。末法时代,即五蕴最初之色蕴,亦未易言破,更何从而入华严境界?净土则承佛愿力,见一佛即见一切佛,入一刹即入无量刹,正是华严事事无碍法门。故大师之说净土,浅处正是深处。今大师已往西方,我等欲报师恩,舍努力专修,力宏净土法化,以利群生外,更有何法呢?

  大师教人,除令深明因果,念佛求生西方外,常说闲邪存诚,克己复礼,敦伦尽分,止恶修善。更提倡家庭教育,女子教育,以培根本。而要之以诚敬为主,此似与宋儒的‘主敬存诚’相近,但是宋儒乃从禅宗转手而来,他的说诚敬,是专从理说,是无物件的;大师说诚敬,是从事说,是有物件的,正是救宋儒之弊。所以宋学易于伪,大师的兼巨集儒教,是真巨集儒教的。

  大师是主潜修的,自出家后四十年,不作住持,不作法师,一种真朴的风度,是较之被人天推出以后大宏法化的最后二十年,我们更要注意的。我们不但要遵从大师的言论,更要效法大师早年的生活。

  大师自奉极简,每饭只粗菜一碗,吃完以馒头将菜碗擦净食之,或以开水荡洗饮之。在报国寺时,有一次因菜中用酱油稍好,将明道师大加呵斥,责其虚消信施,言‘我等道力微薄,不足利人,即施主一粒米,亦无法消受,哪可更吃好菜!’我们看见大师自律之严,自奉之俭,和虚己的慈怀,想著自己在家骄奢我慢的习气,真是惭恨无地。我们侍坐于大师前,是一滴水也不许糟蹋的,我曾经将喝剩的半杯水倒于痰盂中,大受喝斥。却是奇怪,我从那次被喝斥后,才似见到佛菩萨超情离见之境界,才领解了佛法的真意,才觉得平日昏肆的罪恶。那一次的呵斥,是与我以大利益,终身不忘的。哎!大师的精严,佛法的高深,是到了如何程度啊!大师的衣服,是自己洗的,房间的地,是自己扫的。有一次,一弟子送来馒头四个,被侍者遗忘,隔两日才想起,已经坏了。侍者大为悔恨,欲自取食。大师说:‘你吃是要坏肚子的,我吃还不要紧。不过以后小心,不要糟蹋施主的东西呀!’说完,就自己拿来吃了。我那次在旁看见,竟感动得要流泪。想大师的慈悲谨严,是如何境界啊!

  大师的《文钞》中,世出世法,皆曾说到。我读后有一点浅见的惊奇,是不但三藏十二部大师皆知,竟连世法诸书好像皆曾过目,并且皆不遗忘。譬如林文忠写经跋语中,曾说《新唐书》将《旧唐书》中关涉佛法的记事删去二千余条,这句话倘非《新旧唐书》皆精熟是说不出的。世间博学的人,如此精熟的恐也少罢。我们知道大师是二十一岁出家,出家以后,便苦行练磨,一意潜修的,这许多书是何时阅读,真使浅见的我只有惊奇了!

  今春江浙奇旱,大师日持大悲咒以救民,竟感甘霖普降,转为丰年。像这许多护国佑民的密行,我们所知者只是沧海之一滴罢了!今大师长往西方,我们怎样继续大师的愿力?我想除努力进修外,好好办理弘化社,护持灵岩道场,最是要事了。

  敬贺印光大师往生安养

  吴契悲

  余亦大师皈依弟子之一,最后一面,在廿六年秋苏垣初遭空袭之前。时沪战已起,苏垣风声紧急,乃造报国寺谒师,劝即上山以避轰炸。师不从,曰:‘死生有命,命若当死,避亦无益。’余云:‘师日后生西情形,与大众净土信仰,关系至巨。师即不为自身安全计,曷不为大众信仰计乎?’师云:‘勿作是言。’旋劝再三,终不肯从。最后,师握余臂,曰:‘汝放心可矣!’余云:‘我非为己不放心,实为师不放心耳!’言时,不禁泪下,遂即告别。此次师疾,略有所闻,惟以路途险阻,职务羁身,不克往省。及得圆寂讯,不胜惊愕,乃往成都路太平寺,一探详情,适德森上人返自苏垣,蒙告大概。今读《觉有情半月刊》所载《印光大师示寂记》,更悉其详。经云:‘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今师入寂情形,全与经语相符,凡爱敬师者,自当无量欢喜,而为师贺。又师向来专弘净土,今其临终瑞相,即为其一生说法最后事实的证明。无此证明,则一生所说,全属空谈。有此证明,则一生所说,语语是实。凡修净业者,闻此消息,自当从此死心念佛,决定往生。而后世学人,闻此消息,当亦加倍精进,毕竟得度。故我闻师入寂情形,非仅为师贺,且为现前当来无量净业学人贺也。快哉快哉!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印光大师!

  我与印光大师

  无我居士

  我的最初踏入佛门,是由陈白虚居士的指引,过了不久,看到丰子恺居士作画、弘一法师题句的《护生画集》,我就吃起长斋来,但是对于佛教的教理,完全是门外汉。后来偶然见到《印光法师文钞》,觉得很好,买了一部细读,才于佛教的旨趣有些明白,自觉我以前的一切见解都是错误的,以后必须重起炉灶地另做一个人才对。所以,我虽然不曾在大师座下受过皈戒,但大师实在是引导我从长夜漫漫中转到光明觉路的一位恩师哩!

  民国十九年,大师来沪,住在太平寺,我专诚去顶礼,由真达老和尚引进。我先曾闻说大师道风峻肃,以为他的态度一定是很威严的,及至一见,却是满面慈容,和蔼得很!我顶礼之后,大师叫我坐下,我就和大师对面而坐,攀谈起来。我那时还没有懂得佛门中‘求法’这一件事的意义的重大,竟不知轻重地请问大师如何是大弥陀手印的印相,大师竟也不加呵责,结起印来教我。我直到现在,凡念佛的时候,总结这大弥陀印。其实这个印,大概念佛的人都会结,不过我却是经过大师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一番教授手续的,这岂不是希有的因缘吗!

  民国二十年,我为英国大菩提会会长包乐登先生在天津的演说词,很足以引人起信,发起印刷小册子送人,首从募款入手。那时大师驻锡苏州报国寺,我函恳德森上人代为禀求提倡,我的意思不过是姑且碰碰看,不料大师不但大为赞成,并且立即拨款三百圆,交德森上人汇寄与我,作印书之用。后来结果,印成二万数千册之多,这全是蒙大师加被之力所致。诸位试想,以我一个无名小卒,与大师止见过一面,而且苏沪遥隔,大师竟这样的信任我,这不能不说是异数了。

  我起先帮助李圆净居士校对他的新著佛化诸书,后来经李居士介绍,德森上人命我帮校弘化社书。其中的一种是《峨眉山志》,大师主持其事,他做序文,以我有微劳可录,竟将贱名记入文内,足见他老人家待人的慈悲,办事的周到,但是我何以克当呢?

  我的表姊胡太太,她念佛几十年了,可是对于佛法一点不懂,只求来生福报,不知求生西方,经我随时劝告,她才有些明白。前几年,她发心去瞻礼大师,要我介绍,我致函德森上人,请他引进。胡太太经大师一番对机开示之后,就大为醒悟,她的念佛的态度与前不同了。这是大师所度无量众生中的一个,与我有一点关系,所以也写出来,结束我的‘我与印光大师’。

  印光大师诔文

  龙健行

  民国二十九年岁次庚辰冬月初四日,净宗十三代祖师上印下光上人圆寂于苏州灵岩山道场。澄彻时依止青岛湛山寺,闻噩耗,悲不自胜,延全寺诸师为普佛回向。未能尽其意,而复曝诸文。民国廿一年客安庆,一日随喜迎江寺佛事,闻师于苏门弘净土,可通讯皈依,因忻然简请,且述廿年前梦见高僧示‘澄彻’二字一段奇事,蒙报可,即赐澄彻为法名,贻多书施净侣。有闻而乞介皈依者,先后数十人,师一一摄受。两谒报国寺,至必令宿寺中,开示辄数时,殷勤不倦。退食及暮经行庭院间,师审知履声,复于关房中呼前与语,深讶师耳根之圆。寻为弘法事募缘,及营救狱友,请于师,均立许。尝困居芜湖,有所图,久不遂,告于师,复书令常诵《普门品》及大士圣号:‘我旦夕亦为汝默祷,事必成。’且密圈于句末。越数月,果如师言。师之慈惠于澄彻者如此,待他人可知。戊寅春北来,旋遘国难,音问隔绝者三年。今秋以介友皈依请经二事,复上师书,得复,为十月十六日所发,述憨山大师年谱事甚详,且推尊备至,末言陈飞青有意于劳山修寺,今飞青逝矣。书辞一如往昔,无衰迈象,又窃幸吾师可享大年,观太平及劳山憨公道场之复兴也。而讵知不及兼旬,此一代净土宗师遽归安养矣!呜呼痛哉!师廿一岁薙染,八十而般涅槃,竟与世尊住世之年相若,岂偶然耶?先是师住普陀法雨寺有年,世无知者。及闭关报国寺,善信皈依者无虑亿万,盖率由读《文钞》而起信也。师见优波塞,无它言,惟勖其敦伦尽分、拜佛念佛而已。见优波夷,尤诫其以相夫教子为要务,尽妇职,即所以奉佛法也。以故所化者众,大江南北靡不尊之,至弘化社印刷书赀,皆取给于师之供养。今师以缘尽而去,匪惟四众失其瞻依,且令后之仰慕者,而致慨于难遭难遇也。谨诔之以词曰:

  时丁末法兮,道德陵夷;如来悲悯兮,仍付嘱于吾师。初应化于三秦兮,既度众于江海之湄;弘扬净土兮,使四众弟子有所依皈。赞崇功伟德兮,泰华曷足以拟其巍巍!今劫焰方炽兮,痛满目之疮痍;祈吾师乘愿再来兮,如慈母救此失乳之孩提!

  纪念印光大师

  王宗懿女士

  宗懿曩家吴门,时过报国寺,拜见印光大师。师无别语,惟教老实念佛,及念观世音菩萨两事,至为著重。又以今日人心日变,皆由妇女失教,以致伦常日乖,言下深为太息。故凡有艳装妇女来见者,师必呵斥,不少假借。予幸不被责,以为可教也。宗懿前发愿书《地藏菩萨本愿经》一部,以资先祖父母冥福,书毕请示于师。师见字体不整,未览毕,即厉斥。谓大乘经典,诸佛慧命,书写不论工拙,要以诚敬,一笔不怠,庶几获益;若专求字体帖学,文饰美观,转失恭敬,致贻亵慢之咎。宗懿深自惶惭,旋更写《阿弥陀经》呈览,师虽色霁,犹谆谆诫以写经字体之不可玩忽。宗懿因遂请师题语,藉以警策,供诸佛前。迨丁丑国变屋毁,仓卒经籍不及携出,而师之手迹亦埋丛残。将俟事定归苏,或得寻现,当旃檀维护,如亲师之謦欬也。今师既登安养,吾辈惟依其念佛法门,老实做去,冀师冥感,庶不负师之弘愿大德耳!

  庚辰十一月皈依弟子宗懿记

  我之纪念印光大师

  范古农

  印光大师,一生道业,及往生瑞相,记载已富,无容赞辞。兹所陈者,为个人与大师因缘,及所感想而已。大师之教满天下,而世得而闻者,实肇于民国纪元。忆其时阅上海有正书局出版之《佛学丛报》,得读署名常惭者文,但知为普陀山僧。及徐蔚如居士发行《印光法师信稿》,而始悉其洪名。其后广集《印光法师文钞》,而师之言教,藉以风驰。农与大师之因缘,亦渐引发于是矣。

  夫农之学佛也,阅经始于《圆觉》,读论始于《起信》,闻法始于《弥陀》。以农惟圣言之是量,故一任佛说之虚实纵横,但有信崇,决无疑讶。故闻《弥陀经》念佛往生之事(宣统三年在平湖报本寺听华山法师讲《弥陀疏钞》),即知佛无妄语,因必克果;况《疏钞悬谈》,发明经之要旨,并知净土一宗,为佛法中修行最简最妙之品,于念佛虽未实行,而信根已立。及研读《大乘起信论》至‘修行信心分’,始知念佛得生他方佛土,实如来为学佛众生所设之胜方便。农自惟钝根,于修行十万劫信心成就之久远,保无遇缘退转者。此娑婆世界,不能常值诸佛,亲承供养。若念阿弥陀佛,发愿往生极乐世界,常得见佛,终无有退。此胜方便,若不奉行,不独辜负佛恩,亦且自塞修路。于是发心念佛,自行劝他。民七受皈戒后(宁波观宗寺第一次传戒,农皈戒同依上谛下闲老法师为师),即供佛念佛,定有常课。自是厥后,在杭讲学,亦辄以《净土十要》、《普贤行愿品》等为同学解释。当时西湖尊宿,若常寂光微公(微军老和尚)、弥陀寺智公(智慧老法师)、定慧寺弘公(虎跑出家弘一法师),咸以提倡念佛为务,而农得追随其间,于净土法门,乃深入而不可拔矣!时乃广览净宗著述,《大师文钞》与《彻悟语录》,同其条达,而峻直则过之,洵为末法之南针,后学之津梁也。

  先是乡友戚则周居士,发心念佛,特赴普陀请求皈依,大师悯其至诚,命名智周。农虽无缘亲近大师,而于戚居士处,常得间接领教,无殊亲炙。逮民国九年,大师偕周群铮等居士游杭,农谒之于常寂光,始睹德容。十四年率妇礼普陀大士,再谒大师于法雨寺藏经楼,承赐妇法名智彻。十八年佛成道日,于上海世界佛教居士林,记录大师开示。嗣凡佛学书局编印净宗典籍,必请大师为之序。凡南北人士发心学佛,辄为介绍皈依大师。农于佛学虽复涉猎各宗,而修持必以净土为归,二十余年不改其志者,盖大师之道风有以策持之也。我师谛公,教在天台,行在净土,与大师同归一途。农于大师虽未举皈依形式,而心皈也深且久矣。故凡奉书,必称弟子,而大师谦虚,视同友谊,于弘扬净土处,辄蒙奖许,盖有不胜惶愧者耳。师在沪时,常得趋太平寺请益。师闭关报国后,仅于二十四年夏初,送友灵岩佛七,过苏请示;及二十六年夏五,送友求戒,谒师二次。事变以来,师迎住灵岩,农避难返沪,满拟上山趋谒,迄未得成。今岁佛诞,农鉴于家累,与妇谋舍宅为寺,撰文陈情,请师印可,派人接收。师以时局未宁,人选难得,嘱待机缘。农等之求愿未遂,若失怙恃,即拟拨冗上山亲谒请求,岂料一再蹉跎,而大师已舍农等而去矣!

  呜呼!大师教人,专以净业为宗。《观无量寿佛经》云:‘欲生彼国者,当修三福:一者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二者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如此三事,名为净业正因。大师恒言,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非第一福乎?恭敬三宝,戒杀戒淫,非第二福乎?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求生净土,非第三福乎?世人以大师之提倡因果,涉及《阴骘文》、《感应篇》为嫌,岂知大师以悉檀因缘,令其深信因果,通达佛乘,方便善巧,无逾于此!故因是而得发心归佛者,不可算数也。经又云:‘此三种业,乃是过去、未来、现在三世诸佛净业正因。’大师教人,悉依经量,深契佛因,而或以导俗浅之者谬矣!夫大师之生也,为弘净宗而来。大师之寂也,为示生西而去。大师乎,其为净土菩萨乘愿再来者乎?而今净宗同仁,咸推大师为本宗第十三祖,以继十二祖彻公(红螺资福彻悟大师)之后,不亦宜哉!

  庚辰腊八大师生西之五七日弟子范古农和南谨述 

  追念印光大师

  袁希濂

  余在五十二岁时,绝对不信佛法,是年秋,得《安士全书》而读之,始知佛法之圆融,佛力之宏大,于是稍稍念佛。继又购得《大悲心陀罗尼经》,见有种种之灵验方法,乃专持大悲咒。五十三岁之三月,丹阳城内大火,余为地方官,于火起时,即亲往饬役施救。是时井河俱涸,城内求勺水而不易得,救火会命水夫至城外运河取水,然远水不救近火。余对此火焰,默诵大悲咒,以求火息,约一刻钟,有楼房坍下,而火焰遂息。五十四岁,国民革命军至丹阳,是时沪宁路上之各县知事,皆已逃走。余恃有大悲咒而无恐,独不他往,得改任为代理县长,约二十日之久。因不欲入党,乃上书当局请求交卸,当蒙准许,遂即回沪。至功德林访江味农居士,询得印光师父在新闸路陈家滨太平寺,乃往皈依。蒙印光师父准予皈依,为授优婆塞戒,并劝吃长素,余之吃素自此始。余与师谈及在丹阳念大悲咒救火未几火息之事,不知是否为大悲咒之效力。师谓:‘此乃汝持大悲咒之感应,盖汝为救火之故而诵咒,汝当时之心即菩萨心也。汝于念佛之外,须终身持之,不可间断。’余唯唯而退。是年腊月二十日起,余从余之根本上师持松阿阇黎,学习密宗十八道加行暨十八道正行,以及施食灵供等法,至翌年二月初八日圆满。复至师处,师已知之,谓:‘密宗易得神通,易著魔障,汝其慎之,如能舍弃密宗,专持净土,则尤妙也’云云。嗣后每见一次,必问:‘汝仍修密法乎?慎之慎之!’一日余往顶礼,师笑云:‘汝居然未曾上魔。现有钮元伯夫人,为冤鬼所缠,渠家住法租界华龙路六号,汝盍往为其施食,多诵咒文,以解其冤结’等语。迨师至苏州闭关后,余时往顶礼,师必殷殷慰问,并云‘闻汝虽为律师,尚能劝人息讼,甚好甚好。以汝不贪不嗔,故学密而不上魔也,然汝仍须慎之,切勿劝人学密’云云。是则余之学密,谓为印光师父所特许者亦可也。师为余信佛法后第一皈依者,其恩德不下于余之根本上师持松阿阇黎也。今师已圆寂,余如失慈母,敬于今日之初夜起,修阿弥陀佛法七日,以供养之。

  庚辰年十一月九日

  恭述本师德惠

  张慧滋

  余世居南通,家道小康,性近纨裤,情耽五欲,且贪嗜滋味,宛然饕餮之徒。飨客则山珍海错,罗列棋布,常事杀生,翻以为荣,不自知其罪也。偶于宴居时,忽获邻人持乘愿再来化身示现之印光本师《正编文钞》见惠,盥诵之余,拂心眼之尘翳,洗肺肠之垢浊,使心境廓然,顿辨真妄。不觉快然叫绝曰:天下竟有如斯大德高僧乎!于是懔然于因果报应之不爽,不敢再事杀生,茹素之心,亦油然而生。孰知此念一萌,则无论平生最喜啖之鱼肉鸡鸭等美味,胥一变而为腥膻坏气,嗅之胸头欲呕,不复下咽。舍而素食,则香清味旨,饭量亦陡增,乃发愿长斋。家人以余体孱弱,误认素食营养不足,恒以半途中止为虑,然岁月荏苒,迄今忽忽素食八载矣!虽不敢云精进,方寸聊可自慰。忆民国二十六年夏五,专诣苏垣顶礼大师,恭受五戒。猥蒙启迪,诲我不倦,并谓劫火炎炎,瞬息即发,宜速虔诵观音圣号,生则逢凶化吉,殁则迳登莲邦,分身普度,功德不可思议。受训归后,即于六月中浣,启建个人佛七,身拜口念,每日以六枝香为定时,既不觉酷暑蒸郁,复不疲惫,精神焕发。至圆满日之最后一课,拜念俱作,念极情空,毫无挂碍,目前顿现金轮,光芒万道,阿弥陀如来庄严金身,低眉卓立于金轮光中,约历五分余钟始隐。身心怡然,有生以来未之有也!期满,修函叩师,答谓三昧。嗣后启建地藏佛七,复见雪白箕坐之地藏大士圣像等殊胜因缘,感应道交,诚非虚语!夫余孽障凡夫,乌克臻此境界?是皆吾本师慈悲加被之恩德所致耳!呜呼!今吾本师舍无量众生而般涅槃,薄海同悲,若失怙恃,其众生之薄福也欤!

  不慧与印光大师

  陆渊雷

  不慧与印光大师,非但不曾归依,亦且不曾有缘瞻礼过一次。今亦摇笔纪念大师,并非凑热闹,一则有一段间接的缘法,二则受本刊编辑人之督责索文故也。

  忆十余岁,始有识知。闻人称说,当今缁素,推印光、谛闲二大师。至二大师系何宗派,如何弘法,皆所不知,亦不深究也。其后闲师示寂,所闻于耳根,萦于意识者,惟印光大师一人。虽知大师专弘净土,然而轻视净宗之悖谬意识,依然未曾遮破。此因不慧之八识田中,带有好奇而不畏难之种子,故少年研习国学,喜东汉之考据训诂,习史学又喜天文、律历等沉闷诸志,因律历而及新法天算,自读书暗中摸索,由几何而三角而大代数、解析几何、微积,费去不少工夫精力,为不慧一生最费事而最无用之学问。具此习气,故视净土宗,以为不过释尊对愚夫愚妇之方便对治法,使其心有归向,稍去散乱而已。

  中年逃儒归佛,依根本上师刘老居士学密宗。所以不学他宗而学密,亦好奇心而已。然初拜师求法时,师开示云:‘求法可以许可,他日说法时传汝来听。但我(师自称)虽学了密,修还是修的净土。’于是不慧始凛然知净土之不可轻视。其后见他人求法者,师或告以‘汝于密宗无缘,倒是念佛有缘。’又见师终日持密咒,初不念佛,乃知向之开示,为对症发药,所以使不慧自忏谤佛谤法之罪过也。师四川人,幼受母教极严,常举以语诸弟子。太师母亦念佛,弃养时亦自知时至。其时师在北京,不及奔丧,但席地趺坐七昼夜,为母回向,资其生西,两脚因此成痹,终身不痊。曾举母临终诸相,函请沪上熟人转问大师,是否生西。其人持原函以问,函中但云:‘最好问问印光’。直称其字,并不缀以何种尊称。大师见函,非但不措怪,反亲笔详细作答,谓照此情形,决定生西,但非上品耳。师因盛称大师之清德,而不慧对于大师之尊敬心,至此而益重矣。

  丙子息灾法会,大师在觉园说法,其时法会请到大德多位,不慧又不能每日到会随喜,但于持松上师前受得佛顶尊胜咒,于荣增上师前受得大威德咒(此法本师已传过),未及瞻礼大师,颇觉怏怏。其后读《楞严经》,知大势至菩萨以念佛三昧而得解脱,忽然一念萦心:‘印光大师必是大势至菩萨化身,他日有缘,当磕个头!’盖密宗法,自身头上顶有师父像,如大悲观世音顶上有阿弥陀佛一样,不当随意磕头也。

  近遇本刊编辑人,问‘印光大师纪念刊已见否?’答:‘已见,吾固谓大师是大势至菩萨化身,今见杨信芳女士自述梦境,竟不误。奇哉!’于是编辑人立索文以刊于次期,因草此篇。

  读者请勿妄猜,谓不慧有何神通。不慧并无神通,作此文,亦非自喜臆测之偶中。盖一切无所谓之思想,而所想者又是真实究竟、不虚不伪之事,则其想虽出凡夫意识,亦与神通无异。此即儒书所谓‘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也。夫以一念尊敬三宝,已灵验如是,何况念念求生西方,正合我佛誓愿者,安有不得往生者乎。且大师既是地上菩萨化身,则其色身虽示灭,其威德乃无时无地不在。专心修净者,无时无地不受菩萨加被,即无时无地不受大师加被,勿以大师示寂而自馁也!

  或谓净宗求生西,但作自了汉;居今之世,宜作菩萨行,大悲救世。此言亦尚可商,盖救世事业而出自凡夫烦恼心,则所以救之者是否实在,尚是问题。试举浅显之例,曾子受父杖责,而孔子教以大杖则避。是世间法之是非,犹未易如实知之。又如车过十字马路候绿灯,有两丐求乞,适无分币,与以一角,嘱两人分。币只一张,自然交与一丐手中,此丐得之,即逃避不肯分,彼丐未得者,乃秽言大骂。是小小布施,而引起一人悭贪,一人嗔恚,究竟如何妥善,不慧苦思无法。然则凡夫居恶浊世,而轻言救世,岂不甚难?不慧于佛学极浅,尝叩本师:‘成佛则涅槃,菩萨则救世,弟子发心求成菩萨,不求成佛,如何?’师笑言:‘发心还是求成佛的是。无已,先到西方,求佛菩萨加持后,再来此土救人,则不致颠倒善恶!’故不慧修密,即依此发心,虽不能精进,而此心甚坚,持戒亦力求不破失,意必有得其所求之日。盖佛菩萨加持之后,有正智慧与大福德,然后救世不致颠倒是非,不致起种种魔障也。窃谓净宗行人亦可如此发心,庶几免于自了之谤。质之净宗大德以为何如?

  予与印光大师因缘

  王薳

  予识大师之名,在民五天津陈锡周家中。时锡周修普陀太子塔事,来往津沪,常得晤谈大师净土法门。民十一,粤商简照南去世,特请大师来沪,举殓说法,予在南园始观光仪。已而予侨吴下,会大师闭关于报国寺,乃得皈依,并率眷属,同隶法下。月数过谒,师必留饭,叩询教义,诲解不倦,而于时事人物,尤好攀谈,往往问答不合,辄遭厉喝,旋复霁喻。盖师道貌峥嵘,善折善摄,外威严而内实慈。然自奉极俭,常见其饭后,碗有余腻,胥舐净尽。惟以目眚,须持放大镜映字,谓白纸晃眼不耐书,而书必一笔不苟,且师未尝学书,而书势雄浑与俗殊,殆其慧也。忆亡友张善子畜一虎在网师园,予偶言于师。师以野性难驯,终恐伤人。予以皈依请,师首肯。乃偕善子曳虎师前,为说三皈,并赐法名‘格心’。自是虎遂柔伏,未几化去,亦一异缘也。民廿六,国难遽作,日机日翔苏城,寺周迭落炸弹,予时伏寺中,见师独立不惧。迨日军日逼,予急往莫干山,寺众跪请,遂拥师上灵岩矣。民廿七,予甫抵沪,转苏谒师。师勖谓劫中惟一心恭敬念观世音菩萨,余不多语。同拍一照,不意别后,竟成永寂,能不痛耶?在予大事未明,失此严师,丧同考妣。且众生昏昧,慧炬戢明,海宇更同悲感,而光风霁月之色,迅雷震电之词,使予萦绕脑际,终其身未或忘。惶汗交迸,草间偷活,惭愧精进,顾将何以报师之恩哉!

  [编者按]善子擅画虎,畜一虎自娱。师见之,曰:‘此虎凶心尚在,当慎之。’皈依未久,虎毙。殆仗大师慈力加被,巳脱畜生道欤!或疑善子之虎,固不伤人,此虎皈依,何足耸人听闻?殊不知凶心尚在,岂具俗眼者所能道耶?忆纪文达《阅微草堂笔记》载,特纳格尔严家,忽有一牛入其牧群,肥健而驯,久无追寻者,乃留畜之。其女年十三四,偶跨此牛往亲串家。牛至半途,不循蹊径,负女度岭闯涧,直入乱山。崖陡谷深,坠必糜碎,惟抱牛颈呼号,樵牧者闻声追视,已在万峰之顶,渐灭没于烟霭间。其或饲虎狼,或委溪壑,均不可知矣!文达谓此牛与此女,合是夙冤,诚卓论也。揆诸特纳格尔严家之牛,一旦遽变常态,安知张善子之虎,日后不再祸人。此中因果,非具慧眼者曷能知耶?微大师以慈心三昧摄之,吾知此虎不即化去也!

  本师光公老人垂慈摄受之因缘

  郭慧泰

  先严子彬公,赋性慈祥,敬信三宝,于当代高僧,净宗泰斗,光公本师,尤为崇拜钦敬。故鄙人幼承庭训,即知有三宝之当敬,及当今之世仍有中外景仰四众归诚如本师者,奈碌碌尘缘,无暇亲近。第知佛法有益于社会国家,遂随分随力,刊刻经籍,俾佛化宣扬,挽世道而正人心。乃多函请老人为之校正,此于未列门墙之前,早结文字因缘者。及先严见背,本师兴无缘慈,运同体悲,详函垂训,令丧葬一律用素,必期有益亲灵,而符古礼。(该函早已列入《居丧祭吊须知》广刊行世,现又编入《文钞续编》,普遍流通。)因念本师爱人以德,为人之诚,不禁感泣涕零,故于民国二十三年,躬诣报国寺,叩关礼觐,请求摄受收录,蒙赐法名为慧泰,此为亲承教导得列门墙之因缘也。师儒释互融,宗教双通,第鉴于末法众生,根机陋劣,全仗自力断惑证真之通途教理,无论若宗若教,欲求即生超出三界,不受后有,恐茫茫世界,芸芸众生,实无几人真能了办。若以真信切愿,持佛名号之特别法门,只要恳切至诚,心与佛合,心与道合,终身受持,力行不退,无不蒙佛垂慈接引,带业往生。一得往生,则惑不期断而自断,真不期证而自证,便登不退,直至圆满无上菩提。故《大集经》云:‘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永明大师云:‘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但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千经万论,处处指归,往圣前贤,人人趣向,此为本师一生自行化他,力倡净土之由来也。本师深得文字三昧,即现在普遍流通之《文钞正续编》与《嘉言录》,为其总汇,缁白四众,老幼男女,读之深沾法益者,实不可以数计。兹者本师西逝,慧泰一向慵懒,不学无文,对于佛法尤少研究,愧不能发挥本师道妙,爰将得蒙摄受,及粗知《文钞》流通,力倡净土等因缘,略述大概而已。

  印光大师恩德追记

  戴涤尘

  尘本生死凡夫,愚昧无知,幼少读书,时多疾病。对于奉佛持斋,早具信心,但持而不坚,时作时辍,甚以为愧。自皈依印光大师后,常观《文钞》,稍知学佛之理。甲戌春,在师座前受五戒,并蒙开示,是时尘虽有日课,而时间甚短。丁丑避难灵岩,朝夕亲近师座,蒙赐以教诲,得闻种种净土法门,使尘茅塞顿开,深知前非,当即发愿一心念佛,以冀带业往生。戊寅三月,侍家母至寺礼佛谒师。四月八日,家母在师前受五戒,尘受十戒,是午设斋供众,愿诸有情同生净土。师书联以赠曰:‘劝亲修净尽儒道,祈众往生畅佛怀。’师之恩德如是,尘受领之下,欢喜无量。九月中旬,承师允许合摄一影,尘作沙弥,侍立师旁,此真希有胜缘,无上乐事也。己卯春,家中佛堂告成,师赐名曰纯一,亲书‘纯一佛堂’匾额,又赐以联曰:‘五蕴皆空,一法不立;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并命尘云:‘此后须专心念佛,纯一无二为要。’所以诱掖而奖劝之者无微不至。冬月初,尘山居半月,常闻师在念佛堂开示,劝众念佛,甚为恳切。十五日向师告辞,师谆嘱云:‘须多念佛与观音圣号,莫贪世乐,逢此苦境当前,正好修持,休得耽误!’次日临行礼别,师又再三叮咛云:‘念佛要紧,慎勿因循,如遇亲友,亦以此为劝。’尘闻命之下,感激涕零,及今思之,此乃师最后之警策也!今年因腿部蹩伤,不良于行,迟迟未曾上山。岂知十月廿九日消息传来,云师法体违和,亟同郁君赴山,由见源知客师导往关房,师方入睡,未敢惊动,略一瞻仰而出。次日复往,师坐座上,精神尚好。午后与费智俨居士同谒,蒙师略询数言,即辞别下山。方期道体转安,常住世间,乃未及三日,忽报师已西逝。呜呼!灵山一晤,竟成永诀!慈悲法语,从此不可得闻,能不悲哉?初五日晨,偕费居士等上山谒灵,见师遗体,端坐椅上,容貌颜色,与生时无异。午后二时,恭送进龛,苏沪缁素来山叩送者甚多,师宏扬净土,感人之深,于此可见。尘仰荷深恩,愧无可报,今后惟有敬遵遗训,老实念佛,一心修净,期报恩德于万一也!

  庚辰葭月十九日菩萨戒弟子戴涤尘敬述 

  因纪念恩师追忆某老和尚开示

  王纲义

  民国十五年,余与家叔德新公寓居南京,屋后即瓦官寺。家叔告我,明季净土宗祖师莲池大师曾挂单此处,殿宇巍峨富丽,不幸遭兵燹之灾,付之一炬,断碣残垣,空留后人想像,不胜今昔之感!一日,随叔至花露岗护国寺,听某老和尚讲开示。叔谓此老和尚不识字,用苦功念佛,现在开智慧,能讲《金刚经》云云。初讲念佛法门,我一句不懂。后来说:‘离此二三里路,有一理发匠,年六十左右,家里有一子一媳一孙,子亦做工,所入仅敷日用。伊每天清早挑剃发担子到街上,剃有二百文钱,就回来,此日即不再剃,因每日饮食所需只此数也,其毫无贪念可见一斑。余暇就到敝寺念佛拜佛,至诚恳切,目不他视,唯佛是念,到吃饭时即回去。余见其恭敬异常,有时留以午饭,终不允。一日,伊自知寿命将终,决生西方,便沐浴更衣,端身正坐,嘱其子请余去念佛送往生。余才到伊面前,即合掌念佛,坐化生西矣’云云。彼时我方十余岁,对于念佛,莫明其妙,闻某老和尚所说,不以为然,以为端坐而死,世上决无其事也。后读印光大师《文钞》,劝人念佛求生西方,谓念佛法门别无奇特,只要深信切愿,持名念佛,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又说好高骛胜,自命通家,反不如愚夫愚妇专心念佛,得接引往生。回忆某理发匠念佛生西事,方知与大师劝人修持相符合。大师鸿名,髫龄时曾闻家叔言之。某年南京雨花台三藏殿打佛七,请大师讲开示,听众济济一堂,皆向大师顶礼。大师必离坐扶起,谦恭自牧,令人敬慕无已。我于民国二十四年,在上海觉园息灾法会,得蒙摄受皈依,惟以谋生关系,未能多承慈训,实深抱憾。今闻恩师念佛见佛,坐化生西,瑞相昭然,且欣且痛!夫恩师之道德文章,久已闻名中外,不慧无学,不能发挥其万一,惟祈乘愿再来,广度娑婆之苦恼众生耳!

  与皈戒本师印光大师之因缘

  李传书

  《觉有情半月刊》辑印光大师专刊,陈法香居士征文于传书。窃思本师以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传书幸侍杖锡,凡两次。初在太平寺,得受三皈;其后在灵岩山,又受五戒。今师已示寂,其第三次当在极乐国矣。谨书志兆,并以自勖。

  传书幼时,八识田中,无漏种子,固尝圆具。盖见先君诵经念佛,辄随之礼拜,循声诵念。十二岁,先君弃养,佛像送于寺院,遂失瞻礼。既长,入上海南洋大学肄业,醉心科学,于是邪见在胸,毁谤三宝,背觉合尘,恣行无忌。时先妣虽不念佛,而朔望茹素,戒食牛肉,家中贫不自给,然好周济贫乏。十四年夏,患老弱之症,卧病半载,传书信医言,劝进牛肉汁,先妣不忍相拂,勉而饮之,然疾终不救。罔极未报,私心痛切,无以自解。

  十七年正月,忽念世以佛法为迷信,而自汉迄今,明君贤相,达士通人,崇信称扬,史不绝书,其故何耶?于是始动信佛之念,遂求友之善画者,绘观音大士像,悬诸中堂,出入瞻仰,犹未知恭敬供养也。会得内弟徐仲侯函,言其外舅陈飞青居士,由哈尔滨至沪,寓太平寺,有事转告,嘱往访明道师,介绍相见。仲侯素不信佛,托与陈君接洽俗事,非以学佛劝也。传书至寺,适本师驻锡寺中,当由知客师导至楼上,见一老和尚凝然中坐,僧俗环之,共坐进膳,盖即本师也。师见予入,起邀同膳。予佯称已食,坐室隅以待。食毕,辍碗箸,诸人环坐如故。师命予移坐其旁,熟视若相识者。予因问曰:‘是明道师耶?愿请介绍见陈飞青君。’师曰:‘我是印光。’指对坐者曰:‘彼是明道。陈居士适外出,请少待。’予乃默坐,聆师与众所谈,旨在劝人孝弟忠信,尽心安分。窃念和尚亦作儒家语耶?此非寻常粥饭僧所能道也。因油然生钦仰的心。

  既而陈居士至,问曰:‘君识印光法师耶?’曰:‘未也。’‘闻印光法师之道学耶?’曰:‘顷聆其言,心甚服焉。’曰:‘然则君宜顶礼。’予遂起,顶礼于师。礼毕,陈居士挽予至楼下进餐,复邀偕往觉园,听谛闲法师讲《彻悟禅师语录》,翌日,讲经圆满。次日,复说皈依,予遂发愿参加法会,随众皈依。陈居士闻之,曰:‘何不更请印光法师为君一人别说三皈?君佛缘成熟,一旦而遇两大善知识,何幸如之!’传书乃欢喜踊跃,求之本师,于是日上午在太平寺皈依座下,当蒙印可,赐名德振。午后,复赴觉园,请谛师开示。当在太平寺时,师询予所业。告以南洋中学教员。师正色曰:‘校有女生乎?汝为人师,不可误人子弟,当教人笃行孝弟,清厉贞操,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并宜随缘宣扬佛法。’继又问:‘发心经人劝乎?’曰:‘非也,由谤生疑,由疑生信,欲以学佛报慈母恩耳。’师曰:‘善哉!善哉!机缘熟矣。须知佛法难闻,知识难遇,汝既为佛弟子,当求了脱生死,求生西方,平时多多念佛,为父母回向,更须恳切忏悔毁谤三宝之罪,最要慈心不杀,从持六斋、十斋而至长斋,切莫自作聪明,妄自参究。执持一句佛号,保汝一生受用,报尽决定生西,闻佛说法,顿开佛慧,而汝父母亦得蒙佛加被,早生安养,斯为真孝,汝又何悲!’

  自此以后,传书恪遵师训,专修净土,忽忽十年。但恨障深慧浅,时进时退,未能勇猛精进。淞沪变后,居处不定,加以校务冗繁,人事仓卒,无法自勉,时虞退堕。廿九年三月,乃随真达老和尚、德森法师,共朝灵岩,叩谒师尊,恳求警策。衷心惴惴,自惭放逸。孰料本师一见,并不加以呵斥,指传书而温语曰:‘尔发苍苍矣。’予闻言憬然!盖相别十有余年,以为本师未必能忆皈依之面目,今遽以发白为言,岂非示以四大无常,人命在呼吸之间,勖以精进耶?本师既慈悲施化,传书岂敢不自警觉!乃发愿谢绝世俗应酬,求受五戒。蒙师慈悲,详说戒相,从此预身毗尼法界。正拟人事稍闲,再至灵岩,恳求开示大法,以获乘戒俱急之道,讵意本师化缘圆满,遽归安养,顿失明灯,潸焉涕落!所幸已得自度因缘,惟愿师尊不违本誓,哀愍摄受,以冀他日蒙佛接引,长侍座下。并愿一切有情及早念佛,同生极乐,与诸上善人俱会一处,永不退转,庶无负师尊出世之一大因缘也!

  悼文五

  归依印光大师回溯记

  张一留

  昔吾祖妣高太孺人,青年守节,念佛终身,予依依膝下,六字洪名,摄于耳,宣于口,融于心者,固自幼已然。稍长,读于崇圣寺之梅花阁,旦暮随僧,尊前顶礼,亲近知识,即自此始。后流寓白门,附读于狮子桥边,随喜于毗卢寺里,行常问法,愿切求师。一日,魏刚长居士访予寓,笑谓子欲师而师至矣,光师为三叉河放生事,适自申来,盍就近归投?予知师为莲宗尊宿,心窃慕之,匪伊朝夕,即往,即拜,即受归戒于观音庵中。师知予有老母也,曰:‘甘旨在蔬不在肉。’又知予被俗累于瞻园也,曰:‘随地随时,皆可念佛,瞻园固无异祇园。’谨依伏之不敢忽。未几回海上,予送之站,因待车,露坐于地,人声鼎沸中,隐隐佛声,一如平昔。而似粟红粒,面臂皆盈,盖夏夜多蚊,任其侵扰,而无动于中焉。一心念佛,四大能空,类如此。自掩关报国寺,予亦僦居吴门,欣在咫尺,问道益亲。拙译《净土教史》竟,师见而喜之,手写序文,原原本本千余言,异常珍宝。今师西归,愧无以报恩于万一,回溯记略,用志不忘!

  本师光公垂慈摄受记

  葛志亮

  予髫龄失恃,少复惰学,长而无成,滥竽教育,误己误人,蹉跎半生。顾幼时即喜读大乘经典,而不解其义。奈心为物诱,乍好乍恶,惑于虚荣,瞀于货利,而命途多蹇,所谋辄左,百凡丛脞,潦倒年年。于是无明炽起,妄念纷驰,谓因果为无稽,天道皆子虚,一切三藏经典,尽属□言与伪造,致有‘佛教疑问求解’之作,不自知其罪也。辱荷大德居士,垂闵赐教,殷勤指导,至今思之,辄汗流浃背,深愧何以为报。后读《印光法师文钞》,益觉直指本源,如梦方醒。又承郭慧海、江味农二老谆谆诲示,批却导窾,益悔往昔之非,遂发投诚自新皈依光公之愿。

  于二十二年四月二十四日,随郭慧海居士赴苏,薄暮抵报国寺,叩谒师座于关前。次晨上午十时叩关,顶礼皈依焉。蒙赐名慧亮,并诫勿看运气炼丹等外道之书,更示扶乩之妄。午后师尊又语我侪:‘盍往灵岩一遭?’次日予等遂作灵岩之行。时寺名为崇报,方兴土木,妙真师为监院,督察至忙碌。予等于二十九日上午返苏,辞别师尊回沪。是年季夏六日,检取箧中所有外道书籍,暨谤毁正法之印刷物,一并交付祝融。及七月朔,以辅庭居士尊人子彬先生逝世,予驰函禀告师尊。逾一星期,师慈谕降,以曾子三省吾身为勖,引申其义,勉予为人作事,处处须尽己之心,忠诚行之,兼示以丧祭应用素,现俗用荤之罪过。惜此书存南市敝庐,八一三后,未及携出,致遭劫失矣。迨中元节后,杨欣莲师兄自吴返,莅郭府致祭,与予同膳时,述师尊嘱其传命,教予老实念佛,无怠无忽之训为告。叮咛嘱咐,至再至三,使我感激涕泪,何啻挟纩!予生何幸,得遇恩师,犹可谓不辰耶?

  廿三年甲戌岁,予充市绅张效良先生府中西席,地在南市机厂街。于榴月廿九日,气候殊热,午饭后,予在教室内,倚靠椅休息。朦胧间,见园中边门启处,一长身高大和尚,疾入予室,促予起起,赶快念佛。予愕然,视之,师也,即惊觉。噫,奇矣!我师之慈悲诱迪弟子,无远弗届,无微不至也信夫!今者师尊西逝,我侪皈依弟子,哀感靡极,顾事往如存,言犹在耳,各自努力遵行,老实念佛,之死靡他,毋使师尊东望曰:嗟!余弟子某也,欲求解脱证果,驴年驴年!

  哭师座光公

  费智俨

  呜呼!师座光公,今于庚辰年十一月初四日卯时已生西矣。而今已矣!弟子薰沐有年,从前面受诸训诲,悉皆牢记于心不敢忘,今欲再有所请益,不可得矣。呜呼已矣!

  犹忆皈依之年,在丁丑八月初六日,其时我师尚在报国寺掩关,得善友戴涤尘介绍,始得为皈依弟子。闻师当日开示有言:‘今生不求人天福报,来生不愿生富贵家。’是谆谆然即以念佛求生西方相期许。今我师已生西方矣,弟子如泣如诉,如梦如幻,傍徨何之?惟以师之印像,与西方接引佛像,一并供养左右,见师见佛,破涕为笑。然而人事无常,尘劳习重,师怜我愚,能援手同往乎?此昼夜思惟而欣盼者,恐徒然耳。呜呼已矣!

  事变以后,师驻锡灵岩。于戊寅秋初见时,即问:‘常吃素否?勤念佛否?’弟子如实而对:‘素吃十斋,每日诵经念佛四小时。’复语曰:‘以如是之年,要吃常素,不应吃花素,念佛亦要加勤!’人非木石,如此善为诱诲,安有不动于心者。弟子退而即发愿,自己卯年起,净口吃常素;日课定为早晚午三课,佛号及大悲圣号加至一万以上。是弟子之断荤及加紧念佛,悉受我师诱诲之力,今则亲炙无日矣。呜呼已矣!

  师在曩昔,常询弟子从前作何事业,尚疑弟子为名利中人,或欲为大通家人。及至去年求请师座授戒,知弟子能放弃一切,确信弟子为真心念佛人。即于是年二月廿七日,从受五戒。又于八月初六日,从受菩萨戒。所以如是之求速进者,弟子敬礼瞻仰,以为是当代贤圣僧,难可值遇,犹之佛出世时,佛弟子千百万人敬礼围绕,皆以为佛难可值遇。今我师以时至而生西矣,犹之佛以时至而涅槃。当时佛弟子遭此大故,靡不涕泗悲泪。弟子于今,能不抚膺而痛乎?呜呼已矣!

  犹忆弟子于初学佛时,把玩因果及往生之书,恒无厌足。去岁以所述诸篇,录成小册,求请训诲。乃谓:‘汝不作大通家,欲以是书而流通乎?’隔数日,忽招涤尘及弟子至,谓:‘此小册子已经看过,所不足者,但有事实,未能加具理由,如人之有衣服,尚须加以风帽。且稍待。’又隔数月,交由涤尘带回小册,即已撰成甚长之序文。由果究因,由因证果,推阐如此其穷尽,发挥如此其透澈,如渡人船,如救世灯,如水中月,如镜中影,广大精微,蔑以加矣!故名其书曰《挽回世道人心标本同治录》。今其序文刊入我师《文钞续编》中,乃时光超忽,弟子印成之书,分散已尽,而我师《文钞续编》,今方出版。不意一转瞬间,物是人非,变迁异常,今序文犹在,而我师已不可得见矣。呜呼已矣!

  回忆师生西前三日,适值本寺妙真和尚升座之日,应召赴会,欢喜无量。时我师已病,入室问疾,精神转佳,谈话亦多,当时深恐烦劳,劝其休息而退。孰意回返只三日,而我师生西之信已到,弟子等悲不自胜,乃于初五晨,结伴疾车往灵岩。稍憩,群引入室,兀坐如常,但不能言,一拜之下,伫立而观。真耶?梦耶?及观其记录,初四上午一时三十分,老人由床上起云:‘念佛见佛,决定生西方。’是时他人不见佛,我师当已见佛,故有如是云云。及自床移坐椅上之后,劝人念佛,嘱咐后事,即端坐念佛。非所谓安详而逝者乎?今其形虽可得见而不能言矣。呜呼已矣!

  独念师已生西,而弟子犹居浊土,迷而不返,怅故乡而不见,望乐邦其尚遥,如何如何?然而弟子虽愚,身在娑婆,志在西方,中心耿耿,何日能忘!则惟有专心念佛,不慢不荒,并对我师,严戒清凉,朝悬一像,夕燃一香,天橘子赤,残菊花黄,或拜或跪,如痴如狂,如响斯应,如影方长,梦中无信,禅定有光,但愿祈祷有灵,或可追随于万一耳!无如奋足前往,芳躅已遥,竟不可望而不可即矣。呜呼已矣!

  庚辰冬至弟子智俨流泪谨述

  从印光大师文字般若得到真正佛法

蒋文泽

  泽性好奇,对于人生之由来,自幼辄思索不解。及长,偶得道家书数册,欣为奇珍,遂慕长生,醉心飞升之说,同道多以炼丹为佛法,泽更极事崇重,躬行提倡,实不知何为佛法也!又堕其各皆说归色身之教,至对真正住持三宝,加以轻视。民十七年朝南海,抵普陀即闻本师洪名,且见有趋谒者。时本师居法雨,而泽因胶于炼丹中我慢之谬见,以为僧极平常人耳,以念佛为极愚夫事,我来普陀,志望活菩萨哀怜,使我得至人真传,去访僧人做甚?怀此谬见,更不趋谒。呜呼!一念之差,毕生不得见吾师。返闽时,匆就普陀佛经流通处,请得佛书数种,抵家阅之。不意所阅者,即是所厌之念佛法门(《净土十要》、《初机净业指南》等)。我从阅此几本书后,于净土遂生深信,尤其是《净业指南》本师序文一篇,得益最深,以其示欣厌,释疑惑,切近显详。泽因之志趋净土,此泽由外道而入佛道之一因缘也。此后因慕净土,辄访修净之士,乃由陈智顺居士(本师信徒)赠我《嘉言录》、《佛学半月刊》等。又李居士仕林,将本师示庄慧炬(详述外道及炼丹之事)之信见示,泽读之如梦初醒,既知往者摸索皆非(炼丹外道),又知来者趋正之路(净土法门),欣幸何已!由是仰慕本师之心弥切。迨本师掩关吴门,乃恭函披陈忏悔,并乞皈依开示。乃荷慈允,赐法名德泽,并惠切要书籍十余种,复信近千言,诲训谆谆,爱护备至。嗣由弘化社、佛学书局请来佛书二三百种,法财丰矣。民廿六年后,闻苏垣沦陷,深以为念,询之上海道友,得悉本师移住灵岩,且云法体更健,慰甚。方冀障云消时,赴苏拜谒,不意噩耗传来,竟尔西归,悲伤何已!泽虽未觐师颜,而被化实深,盖本师文字三昧,般若光明,无方不被,固不在觐面与否也!今后仰慕本师者,其惟精修净业,聆师法音于《文钞》之中,庶几带业往生,觐师于莲池会上,随师普化遍尘刹,是在我等之自勉耳!

  恭悼恩师光公生西有感

  蔡契诚

  霹雳一声,想不到邮差送来上海新闻报纸一份,阅读间,忽见苏州灵岩山寺之通报,惊知吾师印光老法师,已于古历十一月初四日卯时,在苏州木渎灵岩山寺,面西端坐,于大众念佛声中安详生西。诵悉之余,悲痛欲绝,不觉泪下如雨。呜呼!人天眼灭,光明幢摧,吾师圆寂何其速耶!遂于本精舍礼佛室中,供师遗像,念佛回向供养之,默祈不舍众生,乘愿再来,以为娑婆五浊茫茫苦海中作大慈航也!

  忆余于十余年前,得道友陈涤虑君之介,得皈依光师座下。契诚法名,即为师当时所函赐者。余慕师道高德重,亟欲亲谒慈容,乃于民廿年,偕大醒上人、神田先生,朝拜普陀观音道场,及宁沪甬杭诸名刹,特往苏州报国寺,叩谒吾师于净关中,恳请开示。观其道貌岸然,魁梧奇伟,破衲粗粝,刻苦梵行。聆其说法,痛快直言,虽达官显贵,不稍饰敷衍,态度严正,有如父之训子,言言药石,句句金玉,皆从其大悲心肠所流露者也!回忆前情,至今犹依依孺恋。今师舍我去矣,悲夫!

  师一生专弘净土念佛法门,不倡别宗。盖以末法钝根众生,智慧浅薄,欲自力以求证悟,易于错入歧途,故特提倡仗佛他力往生。以其既简而易行,只要信愿行三者具足,便可横超直入如来地。故数十年来,其所著作《印光法师文钞》正续编等,流通全国,海内外受其感化,不知恒河沙数。又其所主办之弘化社,印送佛经善书,不下数百万册。其生平主张,不收剃徒,不住寺当方丈,不登大座讲经,不做水陆经忏等事,气宇清净,品格高超,较之一班习俗僧侣,实有天壤之别。其对于在家弟子之说法,则不尚空谈玄妙,均从人生实际立身处世、忠孝信义为入门。余曾得其亲笔手谕,珍藏悬为座右铭。其文曰:

  ‘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欲学佛道以脱凡俗,若不注重于此四句,则如无根之木期其盛茂,无翼之鸟冀其高飞也。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博地凡夫,欲于现生即了生死,若不依此四句,则成无因而欲得果,未种而思收获,万无得理。果能将此八句,通身荷担,决定可以生入圣贤之域,殁登极乐之邦。愿汝勉之!’

  噫!吾师诲人之深,情恳意切,吾人诵之,宁不惭愧而五体投地乎?师预知时至,自言‘念佛见佛,决定生西’。应身虽亡,法身不变,吾辈凡为佛子,能依教奉行,痛念生死事大,如师将入灭时,对真达和尚云‘净土法门,别无奇特,但要恳切至诚,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故吾人能老实念佛,弘扬净土,以继遗志,则与师久住尘刹,何以异乎?昔本师释尊之垂涅槃时,谓诸弟子曰:‘汝等比丘!勿怀悲恼,若我住世一劫,会亦当灭。会而不离,终不可得。自利利他,法皆具足,若我久住,更无所益。应可度者,若天上人间,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缘。自今以后,我诸弟子,展转行之,则是如来法身常住而不灭也。’今吾大师之入灭,当亦如是。窃我徒众学人,能遵其教法,以利世间,则师虽登安养,当亦含笑欢喜赞叹。余心绪紊乱,未尽所欲述者,窃师一生之应化事迹,自有当世大德长者为文以赞颂之。惟师恩难报,聊草数行以表敬悼之哀忱云尔!

  民国三十年一月五日释尊成道纪念日作于厦门涌莲精舍

  印光大师圆寂感语

  胡兆焕

  昔我释尊于无量法门中,特开净土一门,以普被三根,使尽摄入弥陀愿海。佛之功德,诚不可量!越千余年,而遂有远公之倡莲社,为导归极乐之资粮,自是厥后,净宗大德,相继踵兴。迄今净业学人,因持名而生西方者,有非算数之所能计,不可谓非末法众生之大幸也!

  印光大师以古佛之后身,乘再来之大愿,宣莲宗之妙谛,作接引之导师。初入儒门,继行佛道,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为立身行道之大原;以宏扬净土,老实念佛,为唯一化度之径路。故凡参礼老人者,其谆谆开示,罔不于此三致意焉。以是流通善书,不下亿万册;宣扬法语,恒达千万言。所表现于文字般若者,未尝不依此准则,发挥而广大之,非所谓现世人师当来佛祖者耶?今当杀机天发,浩劫临前,苦海众生,正求觉渡。忽传慈云骤黯,示寂灵岩,请住世以无缘,痛众生之业重,至可悲也!曾记民十八时,焕由明道法师之介,得皈依师座,亲炙法味。承勖以致力教育,栽植青年,当如苦行头陀,不辞劳瘁,自居长者之身,实行菩萨之道,方不负言教身教之责,立人达人之心,能为学校培养一纯正之学生,即为时代造成一救世之菩萨。善巧方便,辞义圆融,非蔼然仁者之言乎?又以焕时任女子教育,因谓女子所处地位,于世间法实负有莫大之任务。何以故?以人类造就,肇基少年;少年教养,家庭时多;而肩家庭教育之责者,厥惟母教是赖故!可知女子之于教育权,实超男子而上之也。世人不察,不求实际,靳靳于拾人牙慧,人云亦云,本则舍而末是逐,何浅之乎视女子也!得非错量女子之大罪障乎?试翻古今来之历史,其因受完善之母教,而建大事业,树大功德,垂大名于宇宙者,殆不可以更仆数。《国风》之始《关睢》,泷冈之传《阡表》,文献足征,直可争光日月,谁谓女子在家庭,无益于社会国家哉?从可觇老人于世法之解察,实有独具只眼者。以视一般之好离本位,竞尚浮夸,以至贵至重之家庭教育权,而无形断送于摩登二字之迷执中,其功其罪,相去可以道里计哉?由是知老人度世之心,以施教育为行菩萨道,可以释误执佛法为消极者之迷;以女子在家庭为操国家重要之教育权,可以醒醉心于女权者之梦。例此以推,老人于世出世间法,二面一体,已无分别相之可言,岂皮相之士所能度量哉!古人以儒童菩萨称孔子,吾敢谓老人即时中之圣僧也!

  焕自服膺师训,恒拳拳勿失,虽于教育净业两事,俱无功德之可言,然仍能不敢自暇逸者,饮水思源,无非老人之所赐。然则老人今日之舍弃娑婆,往生极乐,能不使涕泪悲泣,誓愿精修,蕲有以自慰,以报吾师之恩也欤?虽然,除却世间,实无佛法,老人虽已离世,宁忘世间哉?其复将乘愿再来,为无量众生化导,有必然者。吾知二十年后有大心菩萨出现于世,则不特焕一人所焚香三顶以迎请者也!

  胡兆焕蒙子书于昆明西南联合大学

  追念我的师父印光大师

  王慧常

  不佞业重福轻,障深慧浅,中年以前,只以科学为重,军略为高,罔识佛法正因,更误了修持行业。一旦烦恼降临,无法摆脱,才向释迦文佛求救。时民国十七年事也,从南京支那内学院,搜购经论,都是唯识宗经典,傍及禅宗语录、《潮音》杂志等书,以为避除苦恼遁入空门之计。尚未展读,对经忽发奇思,默祷曰:释迦牟尼佛!你能将我痛苦解除乎?不意之间,随手拈来,《潮音》一册翻出一篇文字,曰‘因果论’。五分钟读竟,半载之嗔恼若失。当时私议,佛之慈悲灵感,有若是乎!遂生决定信。继读他篇,悟动机利己不正,忽发菩提心,始以行菩萨道为职志。嗣后研读,多喜从文字高古、教理深奥中搜寻,对于念佛法门,鄙视之无足高论。尤喜在‘念佛是谁’,‘万法归一,一归何处’里讨生活。如是年余,觉不皈依一师,究非办法。乃询诸缁友曰:‘当今之世,谁个和尚,道德学问戒行,堪为吾师者?’众咸举曰:‘苏州印光法师!’遂于十九年冬,前往顶礼,求皈依。初未知吾师行何行,说何法也。爰受赐弘化诸书,归阅之,始知师乃弘扬净土,教人念佛者也。心大懊恼,责缁友曰:‘吾原欲得一行高学粹者为吾师,可以时从请益。兹一念佛老禅和,岂不误我?’亦即置之,妄立常课,诵《金刚经》及千声佛号。岁时往参,以尽弟子之道,固无一语请示念佛,师亦无一语及之。如是者五年,亲近亦久,固未尝知吾师为今之法门龙象,未可多得之再来人也。

  时予任扬州县佛教会监察委员,乃发起集全县寺庙住持,启建念佛道场七日。参加者千余人,未可全容,爰分批启建。先就城厢,得六七百众,遂严格举行。予私意乃欲靠众求得一心耳,告诸山长老职事师曰:‘今番不如往日,我们不说闲话,不打闲差,誓求一个结果。乞恕乞恕!’殊不知一人念佛,一炷香中,只数个念头,今初日,每次香,念头无虑数百,急煞急煞。主七和尚,劝我不上早殿,嘱我默做早课。但我一念佛,佛像即现前。彼告我曰:‘观不得!’时不知就里,力去之,倒费力。观得观不得,说各不一,无所适从,颇恼。圆满后,即赶赴苏谒师请示,师轻描淡写的说:‘能观则观。’通体冰释。复询胸口一把念佛的情绪,放了舍不得,留住甚难受,人说会吐血,究应如何?师曰:‘久久自好。’又问佛七初日等念头多,后来近圆满,每炷香尚有三四。师曰:‘已经不容易!’自此次请益后,方知吾师是一位僧宝。因此路现在未有第二个人走过也,说的固多,都是小儿学舌,不是自家曾亲历一番,如是误人固多,自误者亦不少。时念佛遂发起大精进心。对吾师玄理不敢问,问必被呵斥,常曰:‘时不我待,不要东张西看,老实一心念佛。’自此从念佛上,常请开示,常蒙训诲。如曰:‘念佛一声——南无阿弥陀佛(吾师念佛,只听见过此一声,其声绵而有力,有味,尤于阿字著力,永不能忘,纯功夫也)——出自己口,要听入己耳,再从口出,打一圈子,如是念去,必见功效。’时世智略聪之人,多以禅意念佛,多趋向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师常训曰:‘说食不能疗饥,那是理上到家的话,不是现在事修的事。要深信有个西方,西方有位弥陀。切愿往生,方不落空。’时有友,反对我学佛,以水中微虫甚多,汝念佛慈悲,应不忍饮。予无以对,问师如何破他。师曰:‘我有一喻,厕所朋友,日在贵公子门作食客,甚厌丰腴,时久觉愧。一日作美食,邀贵公子往餐,不能下咽。客曰:我在公子家,饮食甚豪,何薄我如此?公子曰:如此秽地,其何能食?客曰:公子家又何洁?试揭开一层皮看,腹中所容者,非粪便耶?公子无以应。盖不见则不以为秽也。故世尊告阿难曰:一钵水内有八万四千虫,汝亦可以凡眼饮,不可以天眼饮。天眼则尽见,那可更饮,不见而饮无过。’予怡然若新得援军。

  由是念佛常行精进,遂觉居家如狱,身系若囚,设不摆脱,何能专心致志,乃谒师求出家。师曰:‘汝有老母在堂,不可也。’废然返。及至二十五年,老母西归,丧毕,又请剃度。师曰:‘汝年纪太大了,三藏十二部,来不及了。纵出家,还不是同我一样,不如这样护法的好。’余复禀师曰:‘卫教固好,其如弟子因世务不能专心念佛,修持上吃亏何?’师无语。第二次哀请,又未蒙许可。是年冬,大吐血一次,时人命何只在呼吸间!然省察自心,一不慌张,二不恐惧,但觉佛尚未念好为憾。愈后,与一缁友朝江浙诸山,至苏谒师,禀告病危时心理。师闻之,大喝曰:‘汝若如此想,西方去不得矣!甚么叫念好?十念当往生。’聆言之下,生大感泣,师破去我自障矣!由是常生自信,我决定往西方,我决不再分段生死,我已是西方人。尔后凡作事动念,均以西方人况比,彼土圣众,有是行乎?有是念乎?不合者忏去,决不稍事容留。次日更申前请:‘今万事已毕,可能准我出家?原愈后,觉残生均多余者也!’师闻之,愤然作色曰:‘你不能出家,你不晓得出家的苦恼!’时不敢诘,作礼而退。从此始决定我无福出家,能不能剃除须发,宿世无此善报,决办不到。寄语天下禅和,慎勿自轻自贱,惟吾师是否对人一例不许其出家呢?恐又不然。其对我之不许,乃从我的根器上,因缘上,观察的一个结果。

  这观察,我相信决不是凡眼,我相信我师,是已经得了神通。可是他老人家,虽然是一老宿,世法上仍不脱大儒行径,言诚实,行方正,不忮不求,不阿不畏,不弄不眩。绝不像邪魔外道,专卖神通,彼且掩之不暇。不过我等常亲近者,有时微几不密,能领悟其一二,然尚不敢出诸口。今日我师功行,在圆教位置上到甚么地步,凡愚如我辈,哪敢推测?不过在念佛功夫上一心、三昧、神通,三个阶段来追想一下,可以知吾师早做到了也!我今略举一点事实来证明。吾师对念佛未得一心,常常焦躁,可于民国十年前《文钞》上,常常见之,十年以后,不见有此矣。此可知师之得一心,在民国十年以后的几年间。从得一心,至得三昧,其间为时甚近,师亦语及。妄测当在苏州掩关前后。三昧得后,即有神通,神通大得者,当在民国二十年以后,至入寂时而愈宏大。其间不佞亲近所得,可略言之。在一二八前,见面即劝人念佛,消除劫运。到一二八后,尤其大声疾呼,大劫快要到啦,好生念佛,念观世音菩萨,将来这劫难,是无法可避的!——请看今日轰炸之下——予等聆之,当然依教奉行,这是得三昧前知,人不注意的一点小事。我向来喜看语录,尤喜参详禅理,但对吾师不敢叩一字。一日他老人家修《清凉山志》成,大概在廿二三年罢,寄了一部给我,叫我看。我两日看完,大得法益,遂起朝礼五台之念。其后时节因缘未到,屡行屡阻,可是那里边,写有高僧事迹,机锋语不少。中有一条,僧问赵州:‘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州答:‘我在青州买一件长布衫,七斤重。’这个‘一归何处’是我向来要懂,懂不到的。当时我想,师既寄我阅,我阅有不懂,去请开示,不致过分被骂罢!遂作禀,略谓旁的机锋语,我都能领略,独此一句不懂,求师开示。他老人家回信(师训数十封都失了),大意说:禅宗机锋语,多半问在答处,答在问处。这两句话,没有甚么希奇,汝如不懂,旁的机锋,亦必不懂。你但专心念佛,等你得到念佛三昧时,自然会懂,没有甚么了不得,以后少在这些上用心思。软软的一个钉子碰下来了,我从这一个开示里,看出‘没有甚么希奇’。若是不懂的人,敢说这句大话么?他老人家一定懂得,故说没有甚么。但他如何才懂的呢?‘等你得到念佛三昧时,自然会懂。’然则他老人家之懂,是得到念佛三昧之后,才懂的了也。由此推证,老人已得三昧矣。

  说到神通,我略举几件事。二十一二年,我为上海顾竹轩事到沪,他不过意,请我住在他的旅馆里。经理赵君对我说:他母在生,他极不孝,反对他母念佛。死后孝念油然发生,不能自己,联想到母死,似因念佛,遂起了灭佛的心。继思在佛门外,不能破坏佛教,当走进去才便。一个人想定了,也不对其妻说,一早赴北站,到苏州皈依印光法师,若皈依了,便是优婆塞,即可达我目的。没有好久,车抵苏州,寻到报国寺,走到大殿上,独自傍徨,不知印光法师住在哪里?时殿上有一和尚,正在打扫,打量他一打量,问曰:‘先生可是来皈依的么?’这和尚即明道师也。他一听之下,心里奇怪,即反问:‘你如何知道我要皈依?’明道师说:‘晨间老法师招呼过,今天有一人要来皈依,你们不要挡他,领他来!’原师的皈依日期,为初一、十五,他时无介绍,不受也。‘我听见后,不觉打个寒噤,这老法师,还了得?我在上海,还没有动身,他就知道了。佛法无边,我不能破坏,还是来个护持罢!领我皈依后,老法师开示了一些念佛,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话。临走,我说,到底不甘心,要问老法师!我还在上海,你怎么就知道我要来皈依?’师时顾左右,若不经意,答他说:‘我受皈依多了,早间做功课,似觉得今天有人来皈依,故嘱他们接引。’这一遮盖,是师不欲人知其有神通,并看这魔王,如果发起魔来,佛教倒也要受影响,故略露点给他看,使他回心。

  这是我亲闻的事,还有我亲验的事。二十五年,我母归西,在日有愿,思做一场水陆,又怕我用钱太多,遂未说。逝后,予妻对我说起,予思有愿必偿,即预备在旌忠寺戒期里做。一日与主席和尚,及二三亲近缁友,商量主法人选。盖内坛除正副表外,斋主与主法,有似屋之二柱,其重要可知。以予做斋主,则主法人选,当勉强对得上方好,故有所讨论。时举某人某人,予曰:‘他戒行不清,又且理观不熟’。连说三四人,均未同意,时天已近晚,回宅。次晨即到苏谒师,临行,顺便禀告欲做水陆之意。师曰:‘不要做这些,还是念佛好。’予答:‘吾母既有此心,当酬其愿。’师曰:‘你做是做,不要拿你尺码子量人!’予唯唯,已心知有异。当恐予不悟,再曰:‘如拿你尺码子量人,不但这水陆做得无功德,你还要遭怨!’予不觉凛然,啊呀!我昨晚在扬州的话,师父已经晓得了。无线电没有那么快,这不是天耳通、他心通么?可是这句话,我深深奉行,并奉行在世法上,不要拿我尺码子量人,如拿,别个尺寸短,经不起量。多年来,受部下怨望,大半是用这个尺码子。惜予不早闻师训,自彼时以后,即不用矣!降格相从,而赞美之,是亦人情也。芦沟事起,上海开火了,一二月后,要我视察前线,并慰问各总司令。起止点,即在苏州,又得常亲近五六次。时见弘化社人,在大殿耳厢内掘木头防空洞,予见而嘻之,告老人家,他说:‘他们要做让他们做去。’我说空袭到激烈时,师父应该避一避罢。他说:‘我是不走,他要来炸我,我即往生。’我们师弟想头,倒差不了好多,我决不劝他一定离开。在读儒书通了的,尚知就里,矧学佛厌弃娑婆,急欲往生者耶!不过师已前知,不欲向人说。旧岁在香港,张一尘向我说,苏州危急时,他曾亲问老人,苏州如何。他说:‘当不要紧,不过小劫是免不了的。’一老闻而大慰。

  在我流离到川滇,常时禀安问讯,共得五覆书,今只其二,余非弃去,乃播迁无定,衣物亦如传舍也。前年在重庆,接到一示,时刻怀诸胸次,幸今还在,常取而读之。予早知在这一期生死中,不能再见老人面矣!予常怀隐忧,深惧化缘早毕,因老人示中,已早告知我也。呜呼!今竟不幸而中,瞎却人天眼目,亦可痛哉!示曰:

  ‘接手书。知此一年来,游历数万里,其开通知见与修持净业、折伏我慢、急求往生之心,当比从前真切百倍。娑婆之苦,不可一朝居,当通身放下,一心念佛,并劝眷属一心念佛。从前之事业乃梦,今不复做,专做往生西方之梦,迨至此梦成后,再乘佛慈,来入娑婆,普度怨亲,同生净土,庶可不虚此生此遇矣!若放不下,则后来只有恶梦,决无好梦。此种恶梦,听尚不愿,何况再做!若再做者,便是颠子。幸眷属无恙。当相率而同做生西方之梦,以期与诸上善人,俱会于莲池也!又七月十二。’

  吾师非上善人乎,他已约我在莲池相会矣!当时即起了这个感觉。我总算聪明,能领我师奥语,然而嗣后时时心悲。旧年在此间(成都),某寺某老和尚对我说:印光法师圆寂了!我当时头顶上打了一个霹雳,即忙写信到苏州,问妙真师。意外的,得到老人一示:

  ‘去年接手书,疑光无信。知学业大进,能见人之见不到处,故不愿复。至某和尚谓光死,此是实话。以人格已失是偷生,今又念及,别无所说。念佛、念观世音,校彼生兜率天,其难易安险,奚啻百千万亿之天渊悬隔!汝名慕儒,光虽为释,尚有儒之气分,只此二句,乃剖心沥血之言,余俱不叙。八月廿三。’

  这是吾师最后给吾的一个训示,距往生只两个月零十天耳。在这一封信里,有多少话说不出,不是《正气歌》吗?去西方的人,并没有忘记娑婆众生。众生不知,但事造恶,酿成劫运,岂不哀哉!今我师回去了,我们如航海失却了舵,不胜悲泣傍徨。以后关于教理上,掌故上,有不能决及不能知者,向何处请示呢?对僧伽发生问题时,向何处解决呢?师平昔以护法谆谆见嘱,我当竭我所能,本吾师之知见性行来卫教。僧伽有不争气者,魔外有篡窃者,知见有不正者,行持有懈怠者,戒行有背谬者,我均本我良心来爱护他。对三宝有欲损害者,我当尽我力量来抵抗他。应以此余生之年,专心念佛,劝导他人念佛,以报法乳深恩。今追念百不及一,我决不敢在师头上著粪,说他通儒通宗通教。他确确实实知道,先要做成一个人,才能成超人的佛。成人当行世法,孔子教也。成佛当行出世法,迦文教也。今时今世,真能出世,可以了生脱死者,世尊金口所宣之净土横超法门也。师以此言,以此行,以此化导,以此证明。因果不二,言行一如,慎勿以他语加诸吾师,以实其妄,则幸甚矣!昏愦之余,谨追念如是,尚祈十方大德,诸上善人,阅而怜之。

  [编者按]王柏龄先生谓大师念佛之得一心,是在民国十年以后,可于民十以前《文钞》见其焦躁,殆阅大师致体安、融明二师之书而云然。按二书,其一有‘十余年来,悠悠虚度,毫未得益’,其二有‘谛法师专修净业,……念佛之心,又恳切之极,恐彼深得三昧,我尚未能一心,他日何颜见彼?……恐汝于净土法门错过,故不禁落索如此耳!祈深体鄙怀,则幸甚幸甚!’此正大师悲心深切处,自谦以勉人。所谓八十老翁作舞,为教儿孙故,弦外之音,是在听者。复次,考大师之《宗教不宜混滥论》、《净土决疑论》等,曾载于民国三年出版之《佛学丛报》,非到家人,决难著笔。该报主笔评骘大师有云:‘悟了妙心,精持全藏,高纵卓牵,密行妙圆。韬光海岸,养慧珠于紫竹林中;閟迹岑楼,培智果于白莲台畔。’语语允当,非溢誉也!

  普天同悼大师

  陈立鳌

  印光大师示寂,海内外佛教团体,纷纷开会追悼,薄海同悲,斯语信然。大师西归,遗命不许铺张糜费,各社团仰体大师遗志,举行纪念会,仪式各极简单。各地追悼消息,未克尽载,兹略录国内十则,详记国外二则,以例其他可耳。

  上海佛教团体于国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在觉园举行印光大师纪念会,参加团体有佛教同仁会、居士林、净业社、菩提学会、弥陀精舍、佛学书局、省心莲社、安养念佛堂等,普佛上供。到妙真、远尘、范成诸上人,范古农、乐慧斌、黄庆澜、关絅之、施省之、杨欣莲男女居士等三百余人,庄严静穆,盛极一时。阴云密布,细雨微风,诸天似亦同悼大师者。会中乐慧斌居士赠送《印光法师文钞续编》及《觉有情纪念专刊》结缘。又上海佛教莲友社、大法 轮书局、觉有情半月刊三团体,于农历十二月一日,在莲友社开‘印光大师追念会’,到男女居士甚众,由德森法师报告印光大师历史。森师亲近大师垂二十年,故大师高行,亦惟森师知之最详,听众莫不肃然动容。

  南京佛教徒于农历十一月十七日,在观音庵开追悼印光大师法会,到妙莲法师、赵默生居士等数百人,挽联琳琅满目。

  重庆缁素闻印光大师圆寂,无不悲戚叹惜,农历十二月十五日,由太虚法师导缁素数百人,在长安寺念佛追荐。

  桂林佛教界同人闻印光大师西归,不胜哀念,广西省佛教会特于十二月八日举行追悼,并翻印大师《嘉言录》,流通八桂,以资纪念。

  成都佛教界于农历十一月十七日,假文殊院追悼印光大师,到佛如法师、王柏龄居士等六百余人,该院并为大师临时启建佛七。

  昆明佛教会追念印光大师,腊八日在云栖寺举行,由戒尘法师主席,到会男女居士甚众。

  杭州佛教界于大师荼毗日开追悼大会,并假姚园寺,举行追念印光大师佛七道场,由常明律师主持,仪式隆重。

  泉州缁素各界闻大师噩耗后,由广义法师、觉圆法师、周伯遒居士等,编印《纪念印光大师特刊》,以示追悼。并由晋江佛教会通令各寺庵为大师设立莲位三日,早晚顶礼,念佛回向。

  天津佛教界于十一月十七日,集印心精舍,为印光大师作道场一昼夜,用为纪念。

  北平四众于十一月十二日,由显宗长老领导,在广济寺举行纪念印光大师法会,参加数百人,收到当地各界挽联三十余件。

  新加坡华侨领袖李俊承、蒋骥甫、庄笃明诸居士等,于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联合该地佛教信徒,假龙山寺举行追念大会,参加者三百余人。上午十时鸣钟开会,礼拜献花念佛回向后,由李俊承居士主席致开会词云:

  先师印老人,示现人世,化身八十高龄,特提净土正宗,教人老实念佛,应世契机,与明末莲池大师遥遥相接。其博通儒学后,乃一意归佛,与莲池同;提倡净土,不务玄妙,与莲池同;戒杀放生,仁及庶类,与莲池同;缁素皈依,龙象接迹,遍海内外,与莲池同;闭关韬晦,与世无争,不立门户,与莲池同;著书满家,《文钞》《嘉言》,不胫而走,与莲池同;享寿大年,安详西归,自知时至,端坐化去,嘱咐分明,一心净土,与莲池同。世称莲池为净土宗第八祖,由明至今,三百余年,众无异议。以不慧观之,虽尊先师印老人,直继莲池之后,上承祖位,又何间然!历来学佛人应与俗态不同,昔者释迦佛双林入灭之时,遗嘱信徒,不可举哀,后学宜善体此意。故南华六祖大鉴大师,应世七十余年,化缘已毕,自知时至,召集门徒及善知识,先期来会,与之告别。诸善知识,一时情感冲动,声色悲叹,独神会大师默然无动,六祖对众特嘉神会。今者不慧接灵岩寺住持妙真法师函,乃述印老人遗嘱,有如六祖之教神会。我辈当体此意,以继志述事为大,提倡佛法,奉扬净土,先师在常寂光中,亦当熙怡微笑。来会诸君,当不以我言为无见也。

  嗣由庄笃明居士报告大师遗嘱,然后分赠相片存念,并由李俊承、蒋骥甫二居士设斋供众。

  旅菲中华佛教会同人等,闻印光大师迁化,热烈开会纪念。菲律宾群岛马尼拉埠旅菲中华佛教会同人,大乘信愿寺僧众,暨大师皈依弟子之在海外者,及诸信仰大师男女同侨,遂订三十年元月十九日上午九时,在该埠那拉街一零七四号,大乘信愿寺内,召开纪念大会。一时到者除该寺住持性愿法师及诸长老外,有旅菲中华佛教会领袖吴江流、曾云皎居士等,及各界人士,济济一堂。佛堂正中,安大师遗像,香华罗列,门首横披素彩,书‘纪念印光大师法会’,两旁悬联,文曰:‘真是西方圣人化身,太息此地缘疏,未睹慈光先隐迹;允矣东土祖师垂范,所望后贤继起,力修净业绍宗风。’纪华胥居士司仪。首由蔡梅溪居士宣布开会意义;次由性愿法师领众唱赞,诵《阿弥陀经》,绕佛三匝,分两序站立,由吴江流居士代表大众上香、献供。次由叶青眼居士宣演大师一生弘扬净土法门,广度群伦,景行大德,以及化缘圆满,示现各种瑞相。劝勉大众,一依大师开示,努力修行净业,自利利他,并对于大师手创之弘化社,及灵岩山道场两事,须力随海内大德极力拥护,以期图报师恩。讲毕,皈依弟子施性统等,主张从事登记皈依弟子姓名住址,用便策划一是。延至十二时,始摄影散会。下午二时,继续举行念佛会。越日菲埠各报,登刊是日开会盛况,及大师略史。越数日,三宝颜、朗万倪地等处,皈依弟子,闻风兴起,黄慧崇、薛彬良、黄佩芬等,函达佛教会,各寄香敬,托为集汇灵岩山。菲岛远在南洋,去祖国二千余里,居留是地者,有正拟修函请求皈依,或拟战事稍平,回国赴苏州瞻仰道貌,亲聆教益。今闻一旦迁化,有怀莫遂,伤念曷已!可见大师一生专弘净土,极为逗机,慈悲感人,无远不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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