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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光大师永思集续编

作者:乐建吾居士编   来源:网络   发布:火焰红莲   时间:2010-05-19 18:52:53

平实超拔刚大浑融
如何体认印光祖师
由宗仰印光大师谈及老实念佛
印光法师与中国宗教文化三型
印光大师的人生佛教
我所见闻的印公大师
念佛与参禅
追求学佛因缘并以纪念印公恩师
师尊报国寺之耳提面命
景仰印祖缅怀律师
印光大师和外祖父
漫谈印光大师嘉言录
由我现遭遇的事纪念印光大师遗训
印祖百龄诞辰适海印寺奠基献文奉寿
吾师印公涅槃廿周年追思
印光祖师百龄纪念
我的皈依师父
印光大师一生事迹
印光大师圆寂十周年纪念回忆录

  平实、超拔、刚大、浑融   仁俊
  ——为印光大师示寂二十周年纪念专刊写
  印光大师在现代佛教界中,论行持,论僧格,论气概,论心量,都有他独具的特色。这样的一位大师,给世人的印象与影响,当然是极深远的。他示寂二十年了,但他的言行在人们心脑中越发感到新鲜与正确,赞叹与渴慕,这就是他的伟大的证明。做一个佛教大师,生前被人崇拜、称扬、拥护,这些都是假的;惟有死后永远活在人们心中才是真的,佛法与僧伽的发扬和递传,多半是靠这种力量。从人们对印光大师的推尊、忆念看,他确能永远活在人们心中了。用文字纪念这样一位大师,对他本身并不增加丝毫光荣,只是藉此作一敬仰符号。笔者谨以四点作纪念:

  一平实,出家生活是一种最平实的生活,在这种生活中过得净落与永恒,真实佛法就能体见了。出家最困难的是一个“实”字,这,差了一点,脚跟就会随时滑入业海;最重要的也是一个实字,必须实了,才能四平八稳地做人做事。声闻道的特重证悟,目的就是在契顺实相,这在实际修证上说最为重要。古代的中国禅宗大师,对于这也极端重视,他们大都有过一番证悟经验(不一定像声闻僧那样讲果位),所以说起法来能那么平实清楚而有力。比丘一定要彻悟实相,无始来的浮昧性、诡稚性、暴酷性等才能连根铲断,到这时,才真能到处平实得无半点滞碍。

  佛法特重于身心的体认、执持,从感得身心的业以及身心所表现的现实作用上看,其意义都非常深广而复杂,一般人是无法领会的,要从平实中体认而执持着身心,对这些才能完全通达。平实,是一种透上透下彻内彻外的总体力,不论事与理的深入,或自与他的遍洽,都要从这做起。平实愈澈底的人就是愈伟大的人,惟有最伟大的人才是最平实的人,平实得自如才伟大得自在。我们释迦佛同弟子们一起托钵乞食,同弟子们制衣服,同病比丘洗衣服,洗身体,乃至与“乞儿”住在一起,这是何等平实与伟大?印光大师一生穿得朴素,吃得粗恶,说的话大家都能懂,做的事大家都知道,看来似乎平常极了,然而他的这种平常中却始终贯彻着平实二字。出家最困难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平实,他是十分十的做到了。

  二超拔,他从平实中一步一步做到了顶,这就是他从他的僧格品级上升到了第一层,所以他又进入了超拔境域了。出家必须从平实中进入超拔,在实质上才与俗陋的平常者有所不同。从即俗即真平等一如的实相上看,本无所谓超拔不超拔;从真俗相对与俗染真净上看,著俗是轮回之因,求真是解脱之本,这样看,超拔就显得极重要了。大小乘都重视“逆流”的一面,这就是超拔的说明,牢握着这一根本精神,佛法的纯净性、尊特性才保持得住。

  佛法受人重视的原因:是因为从比丘的超拔僧格上见到无尽庄严与光明,这才知道归敬佛法的。超拔僧格是佛法的一大活气;这一大活气畅流无滞,佛法的体性才会圆充而灵耀。没有这就变成死的了!僧与俗的分野,全在一个“异”字上(约生活与观念不同说),比丘们能处处在异中做得恰当而明白,超拔的作略与精神才见得出。

  近几十年来中国佛教内部渗入了一种世俗的向上爬的观念,在这种观念的煽惑下,住“丛林”当了“职事”做“方丈”,就叫做“出了头”!许多优秀的僧青年,都活生生地被这误害了,所以法门中就越来越不出人!这个症结全在不注重僧与俗有所异。印光大师深知而亦深恶此种观念之可鄙,所以发誓“不做方丈”,因为他没有卷入这漩涡,所以始终保持着同须弥山一般高峻气象!

  三刚大,他的超拔全得力于他的刚大,从刚大中超拔上去,一切柔细气习就撇尽了;从超拔中刚大起来,一切善正精神就练成了。刚,是从坦荡而真切中依法做人,依理措事,丝毫的自私意识也不让他从心头上瞒昧过去,这是刚的开始。进一步,做到内不殉于欲而外不殉于物,身心的当下全是一片光明彻照着,生死苦乐皆不能动其心,这是刚的结终。做大事,成大道,雄猛而坚强的意志力最不可少,这就是刚。在刚的激发与提持中,向前向上的挺进胆识方张得开,这么做久了,其造诣,其成就才会大。要大就要刚,一切大都是从刚中得来的。儒家的“至大至刚”,与佛法的“大强精进”很相近,世出世的圣哲气概非此不成。

  印光大师六十年中过着刻版式的念佛生活,不管风雨寒暑或累或病了,“早板”一响了,当下总要落床做课诵的,这显出他的刚的持续性特别强。因为他这样的始终一如,不知不觉地就感化了无数的人,这又显出了他的大了。在刚大中做到强的,我觉得现代中国佛教中要推他第一!

  四浑融,他因为能刚所以能大,因为能大所以体解到的佛法义理是多面的,这样,他的胸襟就更浑融了。太虚大师曾经称他是“大通家”,除了他对别人从未用过,这一定是他对他的深慧有所印证才这样说的,不然,他是不会说的。他平生虽然很少有佛学专著,但是,一个佛教大师的智慧不一定全藉文字表露出来,主要是在日常生活中的实照实用,这比文字真切得多了。净土法门本来是无一正法而不赅、无一有情而不摄的,其本身实是一最深最广的绝大法界,修学这种法门,必须具有大心大量,始能常与弥陀本愿相应相照。这,印光大师是有番深刻体践的,因此,他念佛也要藏;他重解也劝人学教;他有了钱要塑(或修)佛像,要刻经,要斋僧,要放生,要施医药,要施衣服,要救济苦难人;他要从无相中泯除人我之见;他对一切好事者要随喜;他每天都要将自己所作的功德回向一切有情;这些,仅是他大心大量中的少分流露而已。

  大师的这种浑融心量,深堪汪洋得同“清净大海”一般,敬仰他的人,要从这上面着意体认而效学他,才算是真正的纪念他哩!

  四十九年十一月二十夜于警危室。

  如何体认印公祖师   圆香
  古德云:“至人无有他奇,只是平常。”又说:“做人无有他妙,只是率真。”这几句话的真实性,我们可以从印公的一生行谊,得到确切的证明。可见圣贤言教,决不是凭空捏造,而是躬行实践,从亲身体证中自然流出,其间没有丝毫造作,所以一言一行,皆可为天下万世法。标奇眩异,投机取巧,像胡适这类人,自是永远不了解圣贤的用心。这等人物,虽然也胡说八道,著书立论,使一般浮浅之徒,捧场歌颂,到底只是过眼云烟,眨眼就消失了,至多也不过留个千古臭名,真是可怜愍者!

  今欣逢一代祖师,印公老人,百龄纪念。尤其是净业行人,面对这一代祖师的英灵,更应该深自检点,又不仅是随声唱赞而已,应切实体认他老人的崇高精神,遵循老人的慈悲教示,老实行持。然如何才了解他老人的作为?依我初浅的见地,除了从“平常”与“率真”中去体认外,将无法获得答案,甚或认为老人的有些行为,是出于矫作,而加以毁谤,不知菩萨正有不得已的苦心在,那就更罪过了。

  我们常见有人,大发慨叹,说这世界没有真理,若细玩味,这话是不通的,至少说这话的人,根本不知道真理二字,是指的什么?考真理一词,似乎是在西学东来以后,才大为流行,其实就是我们常常听到的“道”的异名。“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可以说没有了道也就没有了这世界的存在,那末何处没有真理呢?只是具缚凡夫,瞎却只眼,相逢不相识罢了。他们以为道是个希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在寻常日用间,无所不在,随手皆得,到处可见,原是极其平常的。至人识得,所以毫不以为奇特,印公老人之所以成为一代祖师,实在无有他奇,只是把握了这个平常,保持了本具的天真,凡夫颠倒,误以平常为奇特,故终日向奇特处寻求,梦想,这也是胡适之徒,能够名成利就的原因,而真正的圣贤,往往见弃于当时,也是这一颠倒妄见作祟,佛说:“众生愚痴,至堪怜悯。”实是悲心痛切之语。

  我们看印公老人一生行履,的确无甚奇特,只是切成实实,做他性分中事,行他性分中行,平常示人,也没有半毫玄虚,或矫揉做作,只是一味率真,教人敦伦尽分,堂堂正正的做个人,老老实实念佛,从不谈玄说妙,更不眩耀学问,故示深远,然而弟子遍天下,可称万类齐收,了无分别,呵斥赞许,毫无顾忌,凡有入室参礼的,决无闲话,如此这般,本来都是平常事,理该如此,而有些喜新好异的人,却认为古怪,讥为保守,反以今日一般人的嬉笑作风为是,谈玄说妙为能,不知这正是反常的,以致佛门中,只见男女嬉笑,不闻修持论对,如果我们肯反省的,面对老人常寂光中之灵,真是惭愧无地自容。我虔诚寄语道友,不要在情感内兜风,在人天福报上转念头,在知见上逞口舌,老老实实,关着门念佛去吧?佛说:“自未得度,先度人者,无有是处。”我们能随缘接引,方便劝化,就是菩萨发心了,印公老人,已留给我们最好的典范。

  “他人教人,多在玄妙处著力,某之教人,多在尽分上指挥。”印公老人的一部文钞,皆由这一念流出,故言言亲切,字字落实,把佛法当做玄妙追求的人,应该多读几遍,本来佛法毫无奇特处,就是三明四智,五眼六通,也是平常事,因为人人本具,个个不少,有甚希奇?不过我们被六尘境界遮没了,被三毒迷住了,我们要想打破六尘障碍,解除三毒系缚,并无什么巧妙的方法,但在做人处事上用心就是,这就是他老人苦口婆心,孜孜劝人敦伦尽分的缘故,太虚大师也说过:“人圆即佛成。”可知佛法和世法,并不是两回事,不是抛掉世法,另有什么成佛的方法,因此老人那些遇父言慈,遇子说孝等等,听来句句俗话,实在字字圆音,真是老婆心切。

  我是个业障种子,故无缘恭逢祖师住世,今天滥充佛子,来写纪念祖师的文章,也难免胡说八道的嫌疑,不过这点虔诚,或可蒙慈悲加被的,并愿以这点虔诚,与我同修互相勉励。

  由宗仰印光大师谈及老实念佛   方伦
  在民元以后的高僧当中,德最盛,功最伟,度人最多者,要算是印光大师了。他之所以可贵处,不在于艰深秘邃,而在于平易无奇。他所弘扬的念佛法门,有如饭粥,食之平淡而无味,但实为日常养命之源。

  有人说他是大势至菩萨化身,来此娑婆世界,广度众生者。这虽然或有可能,然而大可不必如此说,因为大师自有大师的本色,初不必附会于菩萨化身,以增高其声价。与其说他为菩萨化身,倒不如说他为苏州灵岩山,弘扬净土的老比丘,较为切当。他一生的造诣和成就,较诸过去任何净德,皆无逊色,被推为净土宗第十三祖,实足当之无愧,目前除却了他,实在也找不出第二个。

  据说他有几项独特而矛盾的作风,一是:他自己出家,而不赞成他人出家,俗人若有向之商量出家事者,必劝其打消此念,这当然是恐其画虎不成,反不如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居士,较为得策。二是:自己是出家人的出家弟子,然而他出家后,并不收出家的弟子,这当然他对于僧伽的内容,有难言之痛,所谓不足为外人道也。三是:自己通宗通教,而不大赞成他人研究宗教,凡缁素行人,如有问及宗教上者,惟以老实念佛四字,作为答覆,这当是恐怕问者能力不及,即生不能成办,并非说宗教之不高深,不足学,所以这一事,也可以说是老婆心切。

  宗和教并非不好,然而今时人,乃至今后人,能由宗门或教下,透出三界者,百人中恐怕尚没有一个。既然有一条万修万成的平坦大路可走,为什么一定要钻他故纸,或虚费草鞋钱?再说:参禅研教,无非求悟,参研的结果,能悟不能悟,尚不可必,根本人生如轻尘栖弱草,极靠不住,倘若三关未透,圆解未开,而大限已到,阴境现前,岂不是还凭业识当权,前功尽废。说到悟,若全凭自力,今生能悟与否?殊不可必,身后若不幸落入三恶道,则万劫茫茫,几时再得人身,尚不敢想像,何况得人身后,又能继续参禅研教。倒不如持名念佛,求生净土,速则呼吸之间,迟者三五十年,亦当稳坐莲台,见佛闻法,取一生补处,尚且如操左劵,断见思烦恼,更有何难。

  “老实念佛”四字,似乎就是这一位净土宗第十三祖印光大师的特别标识或口号。老实就是忠贞不贰的意思,念佛就是念佛,为什么要提到老实呢?说起这两个字来,其关系实在太重要了。今时念佛人,不老实处尚多,为了不老实的结果,小之则耽搁了出三界生净土的期限,大之说不定会抛弃整个的佛法,今当次第说明于左:

  一、有始无终
  有许多念佛人,起初凭着一股儿蛮劲,非常精进,过了一年半载,便慢慢的松懈了,念佛的心,变成有如二八月天气,忽冷忽热,漫无标准。再过了些时,则变得有如三冬气候,热情完全冷却,故态完全恢复,此种有始无终的态度,端由于信心不坚,有以致之。

  二、世念与净念夹缠
  有许多念佛人,平时也执持名号,或是作早晚课,但是,他们所沾染的嗜好,如看戏、看电影、打麻将、饮酒、抽烟、下棋、或风月场中之类的举动,依然存在。他们双脚踏两条船,打的是如意算盘,满以为生时既可欢娱,死后复能生极乐国。须知像这样的行径,只恐怕生时被恶因缘所勾引,陷入魔壑,死时正念不生,佛不来迎,中阴身被最利害的业力,驱入驴胎马腹,那就糟透了,这是大有可能,并非危言耸听。寄语脚踏两条船的行者,赶快收回踏在嗜好欢娱船上的那一只脚,将双脚牢牢地并立在阿弥陀佛这一边。

  三、净宗与他宗齐修
  有许多念佛人,一向修净土法门,求生极乐世界,但不知怎的,忽然杂入禅宗的见解,远离一切相,也不拜佛,也不念佛,终日想做清闲道人,无事休歇去。须知这一休歇,若歇得好,歇即菩提,固然天下太平,能与古佛同卧起。若是歇得不好,变为道心歇,尘心不歇,那么,将来腊月三十日,靠什么法宝,能够不落入琰魔王的掌握?这是问题。

  日前我见到一位几个月未曾晤面的道友,谈起来,才晓得他最近学密了,把从前赞叹净土的舌头,翻过来赞叹密宗,对于念佛,鄙不屑为。固然条条大路,都到涅槃城,然而这一改换,非同小可,他显然离开弥陀的怀抱,而靠拢大日如来。我所怀疑的是他所修的密法,到临命终时,究竟能不能替他截住业识,不入六趣?若能,固无所谓,等于寄生诸佛净土。若是不能,又怎么办?在这两者之间,若没有十分把握,没有确实的保证,即等于无舵之舟,究竟冲到哪里去?大堪忧虑。

  此外还有好几位,也是由修净而学密,起先他们以为,学密后可以幸得许多功效,假如真个能开智慧,那又何乐而不为?现在他们才晓得,学密后还要日日持许多咒,因此感到彷徨无措。问题是,每日念佛,已感觉没有什么时间,若再加上念咒,势有不能。鱼与熊掌,既然不可得兼,究竟是舍鱼取熊掌好呢?还是舍熊掌取鱼好呢?平空多了这一个抉择,真使他们左右为难,增加许多烦恼。万一弄得学书不成,学剑又不成,两头落空,岂不大糟特糟。印师所谓之“老实”者,恐怕就是针对这一班见异思迁的行者而言。但他只是说不出,若说出又恐人误会是抱门户之见,而且又有谤法之嫌,所以只得以“老实”二字相劝勉,所谓尽在不言中也。

  四、佛道与外道并进
  有许多念佛人,他们信心不坚,认识不清,把毒药渗入补剂内共服,成为骑墙派。他们一面念佛,依傍释迦、弥陀,一面又扶鸾,皈依吕祖、关帝、斗姆、玄天上帝、赵玄坛等。究竟将来是生西方呢?还是想跟随这一班神仙天将,做个守炉童子呢?有的人一面信佛,念金刚,一面又大谈其丹诀,满口丹田、泥丸、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究竟将来是入无余涅槃呢?还是想做个长生不老,名标紫府的真人呢?既然读金刚经,知道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为什么偏修这种有为法呢?修道有如走路,自己都说不清楚要往何方,目标先不定,那么这条路,究竟怎么办法走呢?

  五、时运好转丢得干净
  有许多念佛人,他们家庭不和,世途坎轲,或宦海蹉跎,身心疾苦,由是态度消极,走入佛门。起初也想借木鱼青磬,消遣余年,倒也情情愿愿的,烧香拜佛。何期过了些时,时运好转,环境变换,由是沉寂的心境,又复活跃嚣张,循至旧态尽萌,把念佛参禅的举动,丢得干净。此种人与其说为修道,不如说为避难,当其手捻佛珠时,满心都是世虑。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并不想离开这恶浊的娑婆世界,而但想如何的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世间有很不少的念佛人,他们都犯了上述这几种的毛病,影响至钜,这不过略举其大者,至于细小理由,则难尽举,所以印光大师,才劝人“老实念佛”。心不两歧,名为老实;念能精一,名为老实;不修余法,名为老实;永不动摇,名为老实;不见异思迁,名为老实。老实二字,就是死心塌地之谓,这四个字,是好高骛远,朝秦暮楚者的顶门钉。

  据说印师在普陀山,所阅藏经,至少三遍,因此他成了大通家大善知识。但是,当他行法施时,却只是教人念佛,所有一大藏教中,无数法门,都闭口不谈,不但不谈,同时也不大喜欢人家研藏,这一点亦应予谅解。意思是说,假如你们也有我这样的根器,决定不移,那么,尽管研藏好了,否则与其入海数沙,倒不如老实念佛。因为这是千经万论所指归的,纵使看罢千经万论,最后还是要走这一条门路,然而却糟跶了精神和时光多少年。

  吾人试把这一事判断了一下,第一点,经属定学,律属戒学,论属慧学,看经论也无非是求定慧。然而假如念得佛好,一心不乱即是定,定极自然会发慧。经论并不是个个能看,看经论者,也未必个个都能得定慧,而念佛则不论智愚老少,但能一心,皆得定慧。第二点,念佛必生极乐国,生后亲见西方三圣,亲闻法要,而自己又具诸通力,根性大利,那怕不得定慧。禅净四料简说:“但得见弥陀,何愁不开悟。”即是指此,死后既是必得,生前又何必费尽工夫,呕尽心血,以求未必能得之悟。第三点,经论多千年以上人所译述,不但义理精深,而且文字古奥,现代读白话文的学者,和半文盲的大众,是不是能握有这一把文字的锁匙,去开启这经论的宝库?万一锁匙不够程度,则亦枉费心思,难获实益。第四点,纵使开得进去,一目了然,然而,其中修行门径至多,都说得头头是道,念佛人看了之后,万一不老实起来,或新旧参杂,或迎新弃旧,经过这一杂一弃,分心分力,尚属小事,倘若与弥陀愿力脱了节,譬如本来坐火车的人,忽改为两腿自行,究竟能不能到达目的地?这问题就够重大了。印师他是大善知识,他不是说经论不好,如果不好,他何以会看了好几遍?他所忧虑的,完全是怕学人触犯着上述这几点弊病,所以才强调老实念佛,但是,他口里却不便明白地指出。意思是说,凡是像我这样,能看而又能择的人,固不妨遍看饱看,若也不是,则请勿萌妄想,还是老实念佛,比较妥贴。

  我于写完这一段文字之后,要补充一点意见,据我的看法,行者念佛,若单纯为了自度,则不看经论也无妨,横竖这个是万修万成法,如果心净,何愁土不净。若是发大心,想兼度他,行法施,那么,就非看经论不可,否则开口便错,纵使肯拼五百世堕野狐身,究竟自他两无所益,所以还是看了经论后,依之而说,最为契理。

  平心而论,能看经论,固亦当看,若是个个都不看教,则释尊说了四十九年大法,遗下三藏十二部典籍,都属多事。而且有事无理的结果,将使每个佛弟子,皆成哑羊,任凭魔外宰杀,世俗攻击,亦不能开口申辩,作狮子吼,如是则佛教之亡,可立而待。所以吾人对于印师的苦心,固当感佩曲谅,完全接受“老实念佛”的宝训,然而吾人如有时间智解,则必须多看经论,以启心扉。不过,不管生看熟看,而念佛求生净土这一决定,万不可有丝毫摇动,如此则与“老实”二字的本意,自不相违悖矣。

  “印光法师文钞”的价值,非常贵重,净土的最大阻碍在于疑,最大功效在于信,文钞中对于破疑生信处,确是说得非常明白。这一部书,深入浅出,文浅理昧的人,固宜多所研读,以启正信,即文深理明的高士,亦可把它作为参考印证,以增上道业。念佛一法,虽然平平无奇,但它确能平安护送一切凡圣行人,直达如来究竟果地。它的效用,能证入佛位,即是大奇;能三根普被,利钝全收,即是大奇;能即生成办,即是大奇;能契机契理,即是大奇;能殿于禅教,独步末法,即是大奇;度人之多,冠于诸法,即是大奇;能使藏识中,一切恶性种子,全部失效,不受苦报,即是大奇;能使五逆十恶人,不生地狱,而生佛国,即是大奇。念佛法奇特处,惟佛乃能尽知,凡夫所知者,有如管中窥豹,此不过略言其一斑耳,劝君且服无奇药,能愈沉疴即大奇。

  印光法师与中国宗教文化三型范   张廷荣

  一、印光法师所看清楚的是甚么?所融通的又是甚么?
  近百年之中国宗教文化,因西方文化之东渐,一直是在一飘浮与喜新厌旧之流风中,在此流风中,真能知己知彼,而自能卓然以立而更能真有所得,其所得者又真正连中国人之应有宗教与文化,一并振起,而践履贞凝成一不可移之型范者,我以为印光法师有最大的启导和成就。

  我相信,在百周年纪念文中,关于他老人家的净土修持,一定有很多的高论,因此,这一方面,我不想再说;同时,在另一方面,我发现几个摆在现实很重要的问题,这几个问题,或者是关于时代拯救的核心,或者是关于中国宗教文化重建之基本道路,我久想有几篇长文来疏导,今天我尤感觉印老对这几大问题,都由他的精诚行化中,对之有一种澈根地而平允地解决,因此,此文乃先述其概要,我觉得是很重要的。

  印光法师恰巧生在新旧时代的交替中,也恰巧生在东西思潮的纷杂中,他用其纯正的慧眼,确是分别有了明察,一方面将这一既有的明察结果,付之于宗教德行的实践,我们从实修处看,固看出他晶晶明明的实修果证,我们从宗教文化的宏远规模看,更觉得他的修证行谊,是处处替我们宏远的宗教文化立基石,撑间架。

  因为在最近这几年中,国人已渐觉悟到宗教之价值,已渐觉悟到中国文化之价值,并对宗教文化都提出了许多的意见,就是这许多重振宗教文化的意见中,国人有了各种的看法,最主要的,有下列几点:

  第一,想从儒家思想中再转出宗教,或者用佛教的仪式,并儒家思想,来建立一新的宗教。

  第二,认为佛教与中国文化的关系最久最密切,如顺中国文化的理路说,自然是佛教,那儒佛关系,如何配合,那儒佛关系,孰轻孰重?

  第三,时代最需要的是一个甚么精神,这个精神,在儒与佛之中,是否已充足具备?

  第四,一个最迳捷最方便最融通之宗教,应该怎样地来展开,才最为适合?

  以上这四点,国人仍只有许多意见,或者各存有一种主观的成见,至于用真正的行谊,来实际型范的,在现今实在找不出很多,如要具体地的解答,还是只有印光法师的行谊言论,最为适合。

  二、印光法师之儒佛关系论
  今天有三方面的不同看法,第一是儒家学人看佛教的意见,第二是佛教学人看儒家学术的意见,第三,是不站在儒家这一边,也不站在佛教的这一边,而是一种综观的看法,老实说,这三个看法,今日真正表现很平允的,还是很少,但今天兴儒也好,兴佛也好,而儒佛的关系,必须要有一种稳妥的调整和确定,那这种存继绝举废之志者,使儒佛相成而各不损者,还只有印光法师之的见为不可移

  “尽性学佛,方能尽伦学孔;尽伦学孔,方能尽性学佛,试观古今之大忠大孝,与夫发挥儒教圣贤心法者,无不深研佛经,潜修密证也。”

  “儒佛二教,合之则双美,离之则两伤,以世无一人不在伦常之内,亦无一人能出心性之外,具此伦常心性,而以佛之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为克己复礼,闲邪存诚,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之助,由是父子兄弟等,相率而尽伦性,以去其幻妄之烦惑,以复其本具之佛性,非但体一,即用亦非有二也。”

  “欲学佛祖,须先取法圣贤,倘躬行有玷,伦常乖舛,尚为名教罪人,何能为佛弟子?

  “欲为真佛,须先从能为真儒始,若于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主敬存诚,孝弟友恭等,不能操持敦笃,则根基不固,何以学佛,选忠臣于孝子之门,岂有行悖儒宗,而能担荷如来家业,上续慧命,下化众生乎。”(以上均见印光法师文钞)

  从以上的分别论列,我们可以看出,印光法师,从他处东西思想的纷杂之中,从他处儒佛均在衰微之中,从他一生之实修实证中,我们即可得下列结论。

  (一)印光法师看儒佛在今日是同等重要。儒佛根本不应也不能互诤。

  (二)看儒佛之关系,是两者绝对相助相成的,合之则双美,离之则两伤,这两语可说是他从中国文化危难之至性至情中所切实体验而出。

  (三)儒佛之合和,并不是互并或归之儒一边及归之佛一边,而是各显其美,学儒之“尽伦”,学佛之“尽性”,亦惟有“尽性学佛,方能尽伦学孔,尽伦学孔,方能尽性学佛。”“尽伦”不妨说为儒家之所重,“尽性”固是佛教之极致,然尽伦正有助尽性,尽性正所以尽伦,二者之所重或特殊,亦不必互掩,而是一互尊藉以互成。

  (四)佛教徒亦不妨先倡导人伦之儒学,印光法师明言:“欲学佛祖,先须取法圣贤,”若于儒家之“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主敬存诚,孝弟友恭等,不能操持敦笃,则根基不固,何以学佛。”这说明先重儒学,先重儒行,是坚固做人的根基,亦正是学佛的根基。

  (五)学佛之佛教徒,他亦更可以成就儒家之大学人,或大忠臣,大孝子,可以更作好一个堂堂正正的儒家。印光法师即指出:“诚观古之大忠大孝,与夫发挥儒教心法者,无不深研佛经,潜修密证也。”这说明佛教真可成就儒家,亦已真能成就儒家了。

  (六)根据以上的正见,正表现了佛家的非常德量,兴佛亦兴儒,亦正表现了佛家的真正宏远,因佛教徒兴儒,正所以为求尽伦而到尽性,故兴佛固是兴佛,兴儒亦是兴儒,更所以助成兴佛,果真本此一德量之开出,那儒家学人之欲将儒学极成一宗教,更见其多余,更见不必要。何则,因儒佛“合之则双美”,佛教徒真诚兴儒,佛教本身即是一宗教,则儒家学人亦因佛家之真正兴儒关系,必更使儒家学人当下亲见一与儒学极有密切关系之佛教,一种极能助儒学之佛教,即是最好之宗教,即是一助儒学之宗教,而不必由儒学本身来成一不伦不类之宗教,而反因妨碍真正之儒学。印光法师此一对儒佛关系之德量,实可以导引儒学佛教之正常复兴与开展,此是印老悲心德量上所奠基之中国宗教文化之新路,此正待吾人照既定之路开拓去。

  三、印光法师对中国文化、儒、佛所同表尊重之人道精神所作之正确评价。

  上面我们已引的“尽伦”者,尽人伦也,人伦即是人道,又云“尽性”者,虽可以说尽众生之性,但印光法师上文之特别指出“尽性学佛,方可尽伦学孔”之“尽性”,足见亦是尽人之性,尽人之性者,人道之本源也。印光法师论人道精神,有最精澈之指导:

  “学佛一事,原须克尽人道,方可趣向,若于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一不实践,虽终日奉佛,佛岂佑之哉。”
  “良以佛教,该世出世间一切诸法,故于父言慈,于子言孝,各令尽其人道之分,然后修出世之法。”
  “世间人,谁能一一占全,吾人但取其克尽伦常,力修净业而已。”
  “窃以春秋祭祀,儒礼所重,岁时追荐,释教尤崇,念水源木本之恩,修慎终追远之事,世出世间,又何间然。”
  以上均是印光法师对儒佛二家,均特别重视人道精神之正见,因为只有重人道精神,学儒学佛,才均有下手处。总之可约为下列几点:

  (一)确定,肯决人的“学佛一事”,究竟为的甚么呢?它为了“原须克尽人道”。照这样说,学佛为了尽人道,那是尽人道是入手处。但也是一目标——真能“克尽人道”。假若人对于人道,应尽而不去尽,即于人的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一不实践。而在人道的本分上,即有亏欠的话,印光法师特别指出,这样不重人道的人,“虽终日奉佛,佛岂佑之哉。”即是说,一个不尽人道的人,终日奉佛,佛能保佑他么。

  (二)印光法师特别指出佛教是怎样的著重人道,他“以佛教,该世出世间一切诸法”,佛教既是包括一切善法,所以一定要“于父言慈,于子言孝,各尽其人道之分。”这是多么亲切的指教,这“各尽人道之分”,分者,人之应分也,人之应分所当尽,即是人道之当行。

  (三)印光法师说世间人,谁也不能一一占全,既不可能占全,亦不求其占全,但总要把握几大重点来作,印光法师提出的重点是甚么呢?是人道和信仰,也可以说,是人道的信仰,“吾人但取其克尽伦常,力修净业而已。”这就是人道和信仰的最好说明,更说明了人的不能占全,亦尽可不求占全,但减之再减,只要是人,终必须占有者,终必须把握者,则为人道——“克尽伦常”,信仰——“力修净业”。这是作一个决不可少的,更是一个佛教信徒决不可少的。

  (四)印光法师以深澈之慧眼,更指出儒佛人道精神之通体流行,这即是祭祀(儒)和追荐(佛)之虔诚心行,因为春秋祭祀是“儒礼所重”而“岁时追荐,释教尤崇”。为甚么呢?因为世出世间,“念木本水源之恩,修慎终追远之事”,是同样重视的,这祭祀和追荐,正是一种人道精神之悠久流行。这足见儒佛的真正密契合和,也是在人道的根荄上同源的,此一点相同之殊性,亦见儒佛两千年来之和合,自是其来有自,非偶然也,亦见中国文化之所以用儒学主流之,用佛教大摄之,更非偶然也。

  四、印光法师对中国人、文化、与人道精神所修证最能同契之法门——净宗之持名念佛。
  以上两者,儒佛关系之平允看法儒佛同重之人道精神,可说均是时代最重要之根本问题所作之解决。而净宗之持名念佛,则纯是宗教信仰一大圆澈之法,从修证所体验出至简至易之法,净宗之持名念佛,为佛陀之亲自教说,为中国大乘法门一重要之宗,为古德祖师亲修实证至稳至当之法,为中国人“家家弥陀,户户观音”一已普遍深入而契机之法,近百年来,当中国文化宗教式微之时,印光法师独立不移,纯一不纷,一心一德,宏大此宗,尤将此宗之修持法门,更特重最契机之门,即持名念佛。考净宗修证之纯,近代唯有印老,考修持法门之纯,亦唯有印老。儒家以易简而天下之理得,今印老所倡之净宗持名念佛,说至易至简,一句佛号,即可万修万人得;说由之开展,则一大藏经,则人伦至道,均可由此开展,又均可由此归一。感怀先哲贞凝之德,乃写此三型范,以告国人,以与教友互相勉励也。

  印光大师的人生佛教   唐湘清
  ——为纪念印光大师百龄圣诞而作

  一、前言
  人生佛教的口号,并不是印光大师喊出来的。可是在印光大师的遗教中,充满了人生佛教的意义。凡是人生一切重要的问题,印光大师都有谆谆的开示。一部份的佛教徒,往往误认净土宗的修持,只要一心求生西方,对于现实人间的世事,可以不问不闻。但净土宗十三代祖师印光大师,却并不教人废弃世事,相反的,大师常常勉人居尘学道,善尽做人的义务。如文钞正编复宁波某居士书有云:“人生世间,不可无所作为,但自尽谊尽分,决不于谊分之外,有所觊觎,士农工商,各务其业,以为养身养家之本,随分随力,执持佛号。”这一段遗教,可说是对于学佛而废弃世事者的当头棒喝。际此人生佛教的呼声,响彻云霄之时,欣逢印光大师百龄圣诞纪念,敬将印光大师的遗教中,有关人生佛教的重要内容,予以论述。

  二、印光大师最重视人间伦理的实践
  印光大师虽是一位精研三藏的大通家,但并不以学问炫人,所以他的文章,浅明易晓,人人都看得懂,人人都爱读,人人看了都受实益。因为大师的文字,切合人生的需要,尤于人间伦常大教,不惮一再反复开示,如文钞正编与丁福保居士书云:“学佛一事,原须克尽人道,方可趣向,良以佛教,该世出世间一切诸法,故于父言慈,于子言孝,各令尽其人道之分,然后修出世之法,譬如欲修万丈高楼,必先坚筑地基,开通水道,则万丈高楼,方可增修,且可永久不坏,若或地基不坚,必至未成而坏。”又一函遍复云:“念佛之人,必须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又须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主仁朴忠,恪尽己分,不计他对我之尽分与否,我总要尽我之分,能于家庭、及与社会,尽谊尽分,是名善人。”正因为印光大师提倡居尘学道,所以并不主张滥行出家,特别强调家庭的佛教,如文钞正编复林介生书云:“如来说法,恒顺众生,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外尽人伦,内消情虑,使复本有真心,是名为佛弟子,岂在两根头发上论也!仗此好心,竭力学道,孝弟修而闾里感化,斋戒立而杀盗潜消。研究净土之经论,则知出苦之要道,受持安士全书,则知淑世之良谟。以净土法门谕亲,以净土法门教子,及诸亲友。正以生死事大,深宜痛恤,不必另择一所,即家庭便是道场,以父母兄弟妻子朋友亲戚,尽作法眷,自行化他,口劝身率,使其同归净域,尽出苦轮,可谓戴发高僧,居家佛子矣。”

  三、印光大师最重视人生问题的解决
  印光法师文钞的内容,多半是答复弟子的书信,针对着弟子的实际环境,予以不同的开示。因此大师的遗教,都是适合人生现实问题的解决。在人生的过程中,尤以生、老、病、死四大问题,最为重要。兹将大师对这人生四大问题的开示,分述如下:

  (1)生的问题  关于生的问题,印光大师最提倡优生学,什么叫做优生学呢?优生学亦名善种学,亦称人种改良学,就是根据遗传律,产生精神身体都尽美尽善的子孙。大师所作礼念观世音菩萨求子疏有云:“欲生福德智慧光宗华国之子,必须敦伦尽分,孝亲敬长,善待眷属,愍恤仆使,此行之家庭者。至于乡党亲朋,俱宜和睦劝导,俾老者善教儿女,幼者善事亲长,常以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戒杀护生,吃素念佛,愿生西方,永出苦轮,普为同人,恳切演说,令培出世之胜因,咸作守道之良民,能如是者,一举一动,悉益自他,一言一行,堪为模范,所生之子,必能超群拔萃,大有树立。”正因印光大师主张以良好的遗传,生产优秀的子孙,故大师又提倡胎教,在同一文中有云:“若求子者,肯用胎教之法,其子必定贤善。从受孕后,其形容必须端庄诚静,其语言必须忠厚和平,其行事必须孝友恭顺,行住坐卧,常念观音圣号,皆须摄耳而听,听则心归于一,功德更大。果能如此谨身口意,虔念观音,俾胎儿禀此淳善正气,则其生也,定非凡品。”

  (2)老的问题  衰老是人生不能避免的事,所谓:“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霜。”一个人应如何安排老年的生活,大师亦有详细的开示,在文钞续编示周余志莲女居士法语有云:“汝已七十多岁,不久就要死了,现在就要把一切事,通安顿好,心里除念佛外,别无一事挂牵。”“现在虽很强健,要做就要死了想。凡现在要穿的衣服,留着穿,凡绸缎皮袄等贵重衣服,均分与孙媳等,首饰、臂钏、耳环、及金银翡翠等,通通救济灾民,以此功德,回向往生,若心中见识小,舍不得赈灾,亦须分与女儿、孙媳、孙女等,自己身旁,决不可留此种令人起贪恋的东西,所有存款,为防养老者,亦须交与子孙,即田地契志等,亦须交代的干干净净。”

  (3)病的问题  文钞正编复黄涵之书有云:“凡人有病,可以药治者,亦不可决不必用药,不可以药治者,虽仙丹亦无用处,况世间药乎!无论能治不能治之病,皆宜服阿迦陀药,此药绝不误人,服则或身或心,必即见效。”文钞续编卷下重印达生福幼二编序有云:“善治病者,治之于未病之先,则受益深而无所费。故云:致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如是则无所谓病,何用治为!”由此可知印光大师深明“治之于未病”之理,与中医“上工治未病”,西医“预防重于治疗”的道理,都完全相合。又大师怜悯世人大多因房事过度,以致百病丛生,所以文钞再三痛戒房事过度,如文钞续编与马星樵书云:“有病之人,必须断绝房事,方可速愈。”“治病第一要法,无论内症外症,病未十分复原,万不可沾染房事。一染房事,小病成大,大病或致立死,或不即死,已种必死之因,欲其不死,亦甚难甚难,纵令不死,或成孱弱废人,决难保其康健。不知自己不善摄养,反说医生无真本事。无论男女,均当侃侃凿凿,说其利害,俾彼病易愈。”又大师不仅重视治疗身病,且尤注意医治心病,复马医师书云:“佛为大医王,普治众生身心等病,世间医士,只能医身,纵令著手成春,究于其人神识结果,了无所益也。汝既皈依三宝,发菩提心,为人治病,则当于医身病时,兼寓医心病法。”此与近代西洋医学,生理卫生及心理卫生并重,不谋而合。

  (4)死的问题  人生最大的问题,就是人生都难免一死。我们的教主释迦牟尼佛,当初在印度皇宫做皇太子时,因出游见到死尸,才起了出家修行的动机。所以如果讳言“死”字,不仅不明人生的真相,且忘记当初释迦牟尼佛创造佛教的动机了。换言之,忽略死的问题,那就是不懂人生,不懂佛教,人生佛教云胡哉!试观印光大师,重视人生,所以也不忽略死的问题。大师所作临终三要有云:“世间最可惨者,莫甚于死,而且举世之人,无一能幸免者。以故有心欲自利利人者,不可不早为之计虑也。实则死之一字,原是假名,以宿生所感一期之报尽,故舍此身躯,复受别种身躯耳。不知佛法者,直是无法可设,只可任彼随业流转,今既得闻如来普度众生之净土法门,固当信愿念佛,预备往生资粮,以期免生死轮迥之苦。 ”“言三要者,第一、善巧开导安慰,令生正信。第二、大家换班念佛,以助净念。第三、切戒搬动哭泣,以防误事。”

  四、印光大师最重视现实苦难的救济
  人生佛教的意义,是要用佛教的慈悲救世精神,正视现实的人生,解救现世人生的苦难,我们看印光大师的一生,从事慈善救济事业,不遗余力。据印光大师行业记所载:“民国十五年长安围解,急赈三千元。二十四年,王幼农告陕西大旱,赤地千里,即速汇千元,致报国寺资粮不继,亦所不计。二十五年,赴上海护国息灾法会说法,闻绥远灾,即席提倡,除捐收敬仪几三千元外,更写净资一千。车返苏城,先至寺取款汇后,始循众请登灵岩山,其如饥如溺之悲心,类皆如是。南京魏梅荪、王幼农等,于三汊河创法云寺为念佛道场,请师指导,为订寺规。居士任心白,更邀冯梦华、王一亭、姚文敷、关炯之、黄涵之建佛教慈幼院于其间,仗师德望,皆得成就。师对院内孤儿,尤深加慈悯,经费多出自师之捐募及自捐,与上海慈幼院等视,使其有所教养成人。”由上所述,因大师本人力行慈善救济事业,故大师的弟子,亦能在大师领导之下,在慈善事业方面有良好的成就。尤于孤儿的教养,特别重视,文钞中有关救济之文甚多,如上海佛教慈幼院添建房屋落成发隐颂有云:“济济孤儿,头角峥嵘。若不救济,将无由生。既得教育,正器必成。或为工商,或读或耕。为贤为善,嘉会其亨。恪守道义,虽贱亦荣。何况不少,出格俊英。不知慈幼,利益深宏。子舆之言,深具深思。唯愿仁人,同怀慈悲。院屋虽成,常资不资。各为输将,以助成之。幼人之幼,己幼必奇。贤善相继,为世型仪。利人自利,因果如斯。勿或不信,佛语不欺。”今大师弟子李炳南老居士,在台中创立慈光育幼院,收养失去父母的孤儿,此种功德无量的义举,当亦受了印光大师遗教感召所致。社会上的人,每批评佛教不做慈善事业,但佛教中的净土宗,还最能正视现实人间的痛苦,做了很多救济人生苦难的慈善事业,那么真正的人生佛教,当在佛教净土宗求之。

  五、印光大师最重视社会罪恶的肃清
  人生佛教的宗旨,是要把五浊恶世改造成人间净土,化娑婆为极乐。娑婆世界与极乐世界最大的不同,是娑婆世界的众生极易犯罪,而极乐世界的圣众决无犯罪作恶。那么如能消弭娑婆世界众生的犯罪,就做到化娑婆为极乐,实现人间净土了。所以要建设人间净土,应针对娑婆世界的实际情况,洞察众生犯罪的因素,对症发药,予以救治。印光大师早就看到诱发众生犯罪最大的原因,莫过于黄色毒素,曾作劝毁淫 书说有云:“小说出而淫风炽,淫词兴而贞德衰,然谁无羞恶之心,岂肯作禽兽之事,但以聪明子弟,灵敏妇女,一睹此书,悉为所惑,初则艳其词章,以为佳妙,继则情随文转,不能自持,遂致竟以希圣希贤宜家宜国之身,甘作钻穴逾墙偷香窃玉之事,而绝无顾惜者。皆此等邪书之所蛊惑也,其毒人也,烈于蜜饯砒霜,其陷人也,惨于雪覆坑坎,令人灭理而乱伦,破家而杀身,辱先而绝后。”接着大师苦口婆心的劝告世人说:“奉劝当权诸名公伟人,及一切有心世道仁人君子,凡见此等人,务必劝令改业,凡见此等书及板,务必尽行焚毁。有力则独任其资,无力则劝众共举,又祈辗转化导,俾人各景从,必期于世间永无此书,人民各敦彝伦而后已。”其救治众生犯罪的悲心,溢于字里行间。大师对于监狱囚犯的教化,尤多致力,使犯罪者能革面洗心,重作新人。据德森法师所作印光法师行业记所载:“师无缘慈,等及囚人异类,如民国十一年,定海狱犯,师为请智德法师赴监宣讲,授安士全书因果报应净土法门等要旨,囚为革心,类多感化,又任江苏监狱感化会名誉会长,令皈依弟子邓朴君、戚则周、乔恂如为讲师,宣说因果,往生西方,因之狱官监犯舍恶迁善,归心大法,长斋念佛者,不可胜计。”凡此种种利生事业,其宗旨无非为肃清社会罪恶,化娑婆为极乐。凡我佛门弟子,倘能人人效法印光大师的精神,那么建设人间净土,决不是徒托空言的了。

  我所见闻的印公大师   道源
  一、序言
  印光老法师圆寂之后,无论僧俗一致公认为净土宗第十三代祖师;这是印祖在世数十年所修的自利利他之清净善因,所应当得到的清净善果。只此一点,就须要我们反省一下。我们要知道,一个人——尤其是出家人,身后所得到光荣,与身前所得到赞扬,是不大一样的。因为身前的赞扬,难免没有人情、势力夹杂其间。多多少少总有些逢迎、奉承、应酬的意味。身后所得到的光荣,乃是“盖棺论定”,毫无“世态”混扰其间,那才是最纯洁,最真实的。记得印祖在世时,有一位居士梦见大势至菩萨在上海弘化。他赶忙来到上海,原来是印祖在“觉园”启建念佛七。这位做梦的居士,恍然领悟,原来印祖是大势至菩萨的应化身!此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的传遍佛界。讵知印祖得闻之后,不但不生欢喜心,反而对这位居士,毫不留情的痛呵一顿!由此事类推,设若印祖在世时,我们推举他老人家为净土宗第十三代祖师,一定要“吃棒”的。那么印祖已竟去世了,大家为甚么还要推尊他老人家为祖师呢?这正是越不要名越有名!净德所感,应当如是。现在菩提树月刊,为印祖做纪念,大家执笔写纪念文章,都是由于一片钦仰恭敬之心。这才是最纯洁最真实的纪念。要写纪念印祖的文章,当然要写印祖的真修实行,中兴净宗等大功大德。但我以为不必写,因为“印光法师文钞”一书,流通颇广,佛界人士,几乎人手一册。其大功大行,已昭昭在人耳目。即使再写,反成赘言。再者,我也不敢写,因为我的笔力不健。倘若因为我的文笔拙劣,不但不能增加印祖的光明,反而给他老人家加上一层暗影,那真是“佛头著粪”欲赞反毁了。所以我想写一些所见所闻的小事,或无伤于大雅。

  二、正说
  甲、行脚参方之艰难
  印祖是陕西人,初出家即归心净土。逢到游方僧人,便问哪里有专修净土的道场?大家皆以“红螺山”相告。河北省怀柔县资福寺,建筑在红螺山上。自前清嘉庆年间,彻悟祖师住持该寺以来,弘扬净土,大兴莲宗,该寺遂成为有名的念佛道场。行脚僧有两句口头语:“南有金山高旻,北有红螺上方”。这是说,要参禅,须到镇江金山江天寺,及扬州高旻寺。要学净,须到红螺山资福寺,及房山县上方山兜率寺。红螺山之道风,直至民国,尚未衰落。是以一般行脚僧,咸以此山奉告,印祖遂决意前往参学。及至红螺山,知客师看他很老实,不教他进念佛堂,派他当“行堂”。“行堂”之职务,是专为众僧盛饭添菜的。当了一期——六个月,仍然不许他进念佛堂。印祖以为事与愿违,乃决计南游,行脚至汉口,听说有一莲华寺。修净土的人,一听到莲华二字,就觉着欢喜,即至该寺“挂单”。知客师仍然因为看他很老实,就请他当“库头”。常住——寺院的规矩,各殿堂的“香灯”,每半个月——十四、三十午后,到库房领取香烛灯油一次。印祖——库头师即时上楼为他们取物品。讵知印祖上楼不久,就听见扑通一声巨响,楼板剧烈震动,尘土弥漫室中。几位香灯师,以为把甚么重量的物件碰倒了。于是高声喊问:库头师!库头师!你把甚么东西弄倒了?楼上并无回声,大家觉着奇怪。于是一起上楼,看看究竟。上楼一看,不得了!原来是库头师倒在楼板上不省人事了!而楼上热不可耐。大家赶快把他抬下楼来。一面活动他的手脚,一面用冷水喷面浇头,一面大声喊叫:库头师!库头师!大家忙乱了一阵子,印祖才苏醒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六月里天气很热,而汉口是一“盆地”,热的更厉害。莲华寺的库房,又是一座“半楼”;楼上的尺度既不够高,而上面盖的只是一层单瓦片。时在正午,烈火似的太阳,晒透瓦片,热气流通不出去,简直像一个蒸笼。印祖是西北人,没有抗热的习惯,因此一上楼就热晕过去了。印祖行脚数千里,一点佛法尚未学到,却几乎把性命送掉。足见行脚参方之艰难了。

  乙、住寺修学之不易
  我国佛教有四大名山:山西之五台山,为文殊菩萨之道场。四川之峨眉山,为普贤菩萨之道场。安徽之九华山,为地藏菩萨之道场。浙江之普陀山,为观音菩萨之道场。此四大名山,为行脚僧之必须朝拜者。印祖既到南方,遂发愿朝礼普陀。普陀山在定海县之东,距县百余里。孤峙海中,风景奇特。气候温和,炎夏不热。山中有“茅蓬”百余座。有“丛林”二座:即前山之普济寺,后山之法雨寺,简称为前寺后寺,为挂单接众之处。朝山者以前寺较为便利,故多止宿于此。后山之地理环境颇为幽深,住人比较少,因此显出静雅宜人。大雄宝殿后面,有一座巍峨广阔的藏经楼。中间供有“明板”“清板”两部大藏经。二边有四间宽大的寮房,是准备阅览藏经的人住的。可是这时候除了一位香灯师外,却没有一位阅藏的人。这位香灯师也是北方人,跟印祖一见面就有缘。即劝印祖住下来看藏经。他就陪着印祖到客堂“讨阅藏单”,幸蒙“准单”。印祖从此住进藏经楼,一住就住了三十年。

  普陀山是观音菩萨的道场,这句话也只是习惯的口头语。若欲名符其实,应当说是观音菩萨的香火地。道场二字,是有名实无了!这并不是说全山没有一个办道的人。有之,也都像印祖一样,只是隐居潜修而已。因此普陀山的宁静,也只是山水风景的宁静,“人事”方面却是相当复杂的。现在说一个小小的故事,也就可以知其大概了。

  有一天,前寺请了一位新任的“维那”师。这位维那师是真心办道的老修行。曾在高旻寺住过三冬四夏,请过“堂主”,带过“维那”,“出身”是很高的。他接职之后,即到后寺向印祖“请开示”。并说出他的志愿。他说:“普陀山是天下的名山,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实在太不像话了!承前寺和尚看得起,命‘学人’当维那,‘学人’就要当职尽职。一定把禅堂的规矩整顿起来,给全山作一个模范”。印祖很诚恳的对他说:“你发心整顿规矩是好的,但是不可操之过急。要知道普陀山不是高旻寺啊”!这位维那师,口中虽唯唯应是,可是心中并不以为然。

  前寺禅堂里,住有二三十个人。这时有一个“风气”:大家都喜欢吸“旱烟”,每人有一支五六寸长的“旱烟袋”。新维那“进堂”,第一次“表堂”,就命令各人自动的把“旱烟袋”砸掉。因为他在高旻寺,请过“班首”,带过“职事”,有“先声夺人”之势!大家也就不敢公开在禅堂里吸烟了。可是吸烟的人是有瘾的,他们忍不住的时候,就偷偷的吸一下。吸过的烟味,被维那师闻到了,于是大发脾气,实行“搜单”。结果,在“止单”位子下面,把旱烟袋统统搜出来了。在维那师的盛怒之下,一阵乱摔,破碎无余。大家虽然没有当面反抗,在背后却想出了一个“软法子”来报复他。上晚殿了,念弥陀经,念到“六方佛”时,已经念到北方佛了,忽听一人高声念“南方世界亦有日月灯佛……”。于是大家跟着念下去。已经念到下方佛了,忽然又一高声“西方世界亦有无量寿佛…”。大家再接着念下去。如是“三环九转”的念,念了两点多钟,才把弥陀经念完。直把这位维那师气的几乎晕倒在大殿上。下了殿就“溜单”了。印祖能在普陀山住二三十年,是全靠“不出风头,不管闲事”八个字,才能相安无事的。足见住寺修学之不易了。

  丙、开创道场之方便
  苏州灵岩山灵岩寺,是印祖开创的净土道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是印祖在普陀山住了二三十年,为甚么不把普陀山改成净土道场呢?观音菩萨是极乐世界的菩萨,把普陀山改成净土道场,不是名正言顺吗?普陀山是中国的名山,再加上印祖的大名,不是相得益彰吗?灵岩山已片瓦无存,欲兴道场,必须重新建筑。普陀山之前寺后寺,殿堂雄伟,僧寮完备。只要起香念佛,道场即已成就,不是事半功倍吗?提出这些问题来的人,都是对于普陀山的内情——真实状况不大了解的。普陀山的前寺后寺两大“丛林”,只能说是“半十方”。或者说是“表面十方”。因为前后寺的住持大和尚,是由本山一百多个茅蓬里“房头子孙”选出来的。真正的十方僧——外海人是无权过问的。举此一例,已可以“思过半矣”了。其他的复杂问题不必多说了。

  灵岩山寺之复兴,当然不是一日成功的。但只费了短短十几年的光阴,而竟能在一座荒山上,建筑起来前后四层正殿,以及配房僧寮,雄伟高大,精致庄严,不能不说是奇迹。凡是到过灵岩山的人,无不赞叹:“这都是印光老法师的功德啊!”意思是说:因为有印祖帮忙化缘,才能修建起来这座大寺的。印祖从来不向人化缘,恐非外人所知了。那么重建灵岩寺的钱,是那里来的呢?当然大多数都是印祖的归依弟子布施的。可是印祖并不直接向他们化缘。这时印祖已离开普陀山,在苏州城内穿心街报国寺闭关。凡是来求归依的,或是来请示的居士们,印祖都顺便介绍,请他们到灵岩山一游,参观这座新成立的净土道场。他们到了山上,看见那样的浩大工程,自然会捐助资财的。这样毫不勉强,自动发心,才是清净布施,才能得到最大的功德哩。这都是印祖开创灵岩山净土道场的方便啊。

  三、通结
  印祖之所以成为净土宗一代祖师者,自因其自利利他之大因缘大功德所成就。自利方面,如临命终时之自知时至,舍报安详。利他方面,如一部文钞,风行天下,见者闻者,莫不获益。又如兴建灵岩山寺,成为全国唯一之净土道场。使出家者专修有处,在家者归依有地。这些荦荦大端,自有诸大德秉笔赞颂。我现在只把亲见亲闻于印祖的二三小事,写出来聊供参考。

  佛门有两句常谈:“没有天生的释迦,自然的弥勒”。一位伟人的成功,决不是侥幸得来的。我们在前面所写的二三小事上,研究一下,就可以发现印祖有一种超人的“忍力”。在红螺山当行堂,在莲华寺当库头,设若不能忍,也就返回陕西去了。在普陀山那个复杂的环境中,设若不能忍,如何能一住三十年。忍于逆境,已竟不易。忍于顺境,则更为难。为建寺而化缘,岂非天经地义。无缘可化者,尚勉强去化。而是时之印祖,已芝兰满天下。归依弟子中,正不乏有钱的大居士。而且已离开普陀,住在苏州,不会再受人之嫉妒障碍。若是化缘,正可以大化特化。而印祖竟能忍住不化,这种忍顺境的忍力,更非常人所及了。倘再推究其忍力之来源,当系得力于一“诚”字。因印祖之为人,过于“老实”。无论自行化他,皆是直来直去。即待人接物,亦毫无一点虚伪。所以在平凡中成其不平凡了。

  念佛与参禅   上官净严
  佛说世事无常,本人侨居印尼数十载,已是安居乐业,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今日会被环境所逼,回至宝岛!一抵步,即蒙朱斐居士惠函慰问有加,甚为感谢。而今适逢印大师百龄,复接朱斐居士来函,因树刊拟出一专辑以为纪念,要我为文志念。可是我虽学念佛有年,一向念佛只是念佛,对于我佛无上妙法,尚未能领悟其万一。己无学识,又不善作文,尤其是世人皆知的一代高僧净宗第十三祖印光大师的德行与大慈大悲的度世,更非我能描述其毫端或加赞一词。己然,只得让我把个人的管见所及来先说一番,后即敬录印光大师一函遍覆中的一段,以为志念好了。

  我是一个业障众生,钝根人。往往一谈起禅理,就像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可是我每常亲近许多初机道友,他们有的喜欢谈禅说净。其中的一部分人,主张禅净双修,就是一面念佛,一面参“念佛的是谁”?说是这样即有一百“巴仙”的把握往生西方。他们并不注重发愿,理由是:有禅有净土,就如戴角虎。这在佛法式微的印尼,固然有此现象,于他处恐亦不无。

  约在三年前,一位道友从马来亚寄了几本当地某专家刊行教人念佛的小册子给我。其内容就是教人早晚课简单的念佛如仪后,即打坐参“念佛的是谁”?然后又念“愿生西方净土中……”的四句发愿偈,说是禅净双修。

  然而,圆瑛法师说:参禅要起疑情。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若以念佛作话头,起疑、参究、以求开悟,这是念佛禅,而悟后仍须全仗自力修证的。虽是念佛,仍然纯属禅家,而无净土。要是念佛求生净土,你已疑问念佛的是谁?那末往生的是谁?佛来接引的又是谁?岂不是头上安头!

  佛说阿弥陀经,大本说:一向专念,至心发愿。小本又曾一再而三的叮咛嘱咐:众生闻者,应当发愿,愿生彼国(中段嘱咐同上)。最后,若有信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可见往生三资粮的“愿力”何等重要!

  印大师说:念佛发愿,须要至诚恳切!若只有口头唱念发愿偈文,而心不至诚,不依文义而发,则成徒设虚文,不得实益。此亦即等于无愿。如此念佛,彻悟禅师说:虽念至如铜墙铁壁风吹不倒雨打不湿,亦无生理,以无愿故。

  一般人以为禅是专为上根利智,而净土宗则为愚夫愚妇而设。固然禅是佛门最高第一法门,而净则为胜方便门。当今末法,众生业重!所谓上根利智而能修证者,曾有几人?大智度论说: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惟依念佛得度生死。其实禅有禅的妙处,净有净的妙处。我佛说法,应病与药,药无贵贱,愈病为上。前者空入有出,后者有入空出。真空妙有,实相无相,皆是假名。

  历代禅师宏扬净土,印大师博通三藏,自行化他,指归净土,是大慈大悲,垂念末世众生,业障深重,难以自力修证。以念佛法门,只要具足真信切愿实行,即得仗佛慈力,往生西方,了脱生死。万人修万人去,至简至捷,至稳至当。

  但是,方便有多门,归元性无二。下手工夫虽有不同,都是求证佛果。但若起点弄错,终归一无是处。兹敬录印大师遗法以为志念,及策励我侪钝根人。

  大师云:“念佛之人,不可涉于禅家参究一路,以参究者,均不注重信愿求生。纵然念佛,只注重看念佛的是谁?以求开悟而已。若生西方,无有不开悟者。若开悟而惑业净尽,则可了生死。若惑业未尽,则不能仗自力了生死,又无信愿,则不能仗佛力了生死。自力佛力,两皆无靠,欲出轮回,其可得乎?须知法身菩萨,未成佛前,皆须仗佛威力。何况业力凡夫,侈谈自力,不仗佛力。其语虽高超,其行实卑劣。佛力自力之大小,何止天渊之别!愿同人悉体此议。”

  追述学佛因缘并以纪念印公恩师    赵茂林
  佛教传入我国近两千年来,因教义的主旨以慈悲度人济世,重伦理纲常的入世法,与儒教的四维八德同一规范,有过之无不及,形成了儒佛合一的传统文化。中古以还我国几成佛教国家,佛教差不多已成国教。佛教里历代大德高僧,多数是通儒;儒教中许多硕彦,亦多皈依三宝,现居士身,有史实可稽。所谓家家弥陀佛,户户观世音,笔者故乡的家中,祖传亦供奉阿弥陀佛和观音势至西方三圣像的。先祖海云公,每于年终必书换新的长联悬挂左右,联曰:“佛在心耳,可对此心可对佛;天即理也,不愧于理不愧天。”按此联与吾师印公倡导儒佛合一之宗旨,不谋而合。现住台北的敝寓佛前,仍书该联悬挂,藉以纪念祖先,启迪后人。

  一、我曾站在信仰的歧路口
  我九岁的那一年,先祖先父相继去世,先母潘太夫人即皈依三宝,长斋礼佛,茹苦含辛,抚育予及弟妹,至于男婚女嫁,其处境之艰,操心之苦,非笔墨所能形容万一。予能背诵心经大悲咒十小咒等,皆髫年时先母所口授。及至成年经商于上海,生活环境逐步优裕,而相处多属耶教朋友,不无受到他教的渲染,时至教堂走动,并加入青年会为会员。后因上海佛教寺庙有的香火气太重,有些佛教徒迷信得可怜,亦有受十里洋场的影响而变质,不若耶教之单纯。彼时我已站在信仰的三叉路口,有一天查经,读到民数记三十一章第十六节至五十四节:耶和华命令要在未甸人身上报以色列人的仇,杀人、掳处女、抢掠牲畜财宝、分赃。及撒耳记上第十五章二至三节:上帝下令将亚玛力人男女孩童连吃奶的,和牛羊驼驴,尽行杀尽。其残暴行为真的惨不忍睹,引起我极大的怀疑,屡问牧师,总是不着边际的兜圈子,不作正面的解释,答非所问,我的素性死执著的,何能盲从?自此我对耶稣教内容,失却信心,不过徒有外表罢了。

  二、得到恩师嘉言录的启发
  而后常见先母在家中看经时,每见我回来,即停止阅读,立将经本收起来,我心中颇觉不安(但我从未敢公开反对先母信佛)。且见先母年事日高,体力衰退,因我不信佛教,信仰的精神上不能一致,未免有孝而不能顺的内心之疚,总想有机会要探讨探讨佛教的内容如何?但是事务太忙,哪里有空闲时间去看佛经,而且佛经也太多,无从着手。偶而拿起一本佛经来,看上两三行,因不懂深奥的义理,再也看不下去。可是有一天先母领着大小儿达观(时年五岁),往新民路上海佛教居士林去念佛,入晚未见回家,我很焦急,遂往居士林探视,大殿上约有六七十人,正在绕转念佛,达观亦参加行列,在先母面前,合着一双小手,边走边念“阿弥陀佛”。我当时见到了满心欢喜,在走廊上站了不到一分钟,有一位居士来招呼坐下,经请教姓名,就是朱石僧,接谈后赠我“印光法师嘉言录”一本,当晚回家就读到深夜,因文字平易近人,义理深入浅出,以纲常伦理为前提,止恶修善重视因果为主要,老实念佛,求生净土为目的,合情合理的教义,语重心长的嘉言,如饮甘露,如坐春风,使我信仰上有了极大的转变。

  三、顺亲心感师德皈依三宝
  为要安慰先母的心情,以娱晚景,在二十一年仲夏的一个早晨,冒雨往苏州穿心街报国寺,目的是有许多的迷惘的见闻,矛盾的心理,欲向这位当代的大德高僧印光老法师,问个究竟。及到达报国寺,已时近上午十点钟了,有一位年在五十以上的和尚,招呼着对我说:“您是从远处来的吧?”我是不愿听这类神奇古怪故弄玄虚话的,竟以毫无礼貌的态度反问:“你何以知道?”那位和尚很和蔼的说:“老法师每逢农历初一十五日,接受当地人的皈依,远路来的人,随时为之说皈依。今天早晨收早饭碗后,老法师未关窗门,我们多次的经验,凡是如此,在午前一定有远处来的人请求皈依。收午饭碗后,关窗与不关窗,也是一样”。我口中还是倔强地说:“我也不是来皈依的”。但心中却是一怔!那位和尚笑一笑说:“陪您去见老法师好吗?”我随之进大门,过天井,左手转进边门,他用手一指,果然看见关房窗门未关,不禁心中又是一怔!那位和尚叩关时对我说:“见到老法师要合掌下跪三拜”。移时老法师步至窗前,探首窗外,见其体貌雄伟,善目慈眉,少年气盛傲慢成性的我,不禁肃然起敬,不期而然的合掌,互相稍一凝视,更觉老法师法相庄严,如面佛天……我始徐徐跪下,老法师伸出右手携我起立,叫我坐在窗口一只方凳子上。复紧握我右手,询问姓名年籍职业,又说有什么疑问吗?随便谈谈好了。经其望而敬畏的不言之教,使我来时的许多牢骚、无明的问题,有如烟消云散,一时无从问起,还是那位引导的和尚从傍说:请求老法师开示。老法师紧握我的手,作很长时间的训诲,大致是“做人的道理,要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夫妻互敬,小孩不要溺爱,俗说教妇新来,教儿婴孩。家庭兴盛,要好儿孙;国家强盛,要好国民。要好国民,须在婴孩时有良好的家庭教育,养成敦厚慈悲善良的心理才行,未来的国难劫运无法避免,只有虔诚地念:‘南无观世音菩萨’,祈求减轻灾难。念‘阿弥陀佛’求生净土。须要知道吃素,发慈悲心,深信因果报应,念佛求生西方是最方便,最稳当的法门。破血湖、做寿生、寄冥库,都是迷信,也是有些出家人维生的一种方法。见贤思齐好了,不要去注意那些迷信的事……”。那位引进和尚从傍又说:请求老法师说皈依吧!彼时我已心悦诚服地顶礼请求。经过皈依仪式后,为我取法名德馥,老法师写在一长方型的纸条上交给我,握着我的手又说:“你今后是佛的弟子了,要深信因果,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老实念佛,求生西方。不要学大派头,最好是常吃素,如不能吃常素,吃六斋十斋……”。恭听了师父长达一个多钟点,如饮甘露,如坐春风的训示,觉得是确确实实做人学佛的真理,毫无玄虚,使我那矛盾的行为和思想,廓然清朗,满心喜欢。师父的威仪如泰山、如北斗;师父的言教,如严父、如慈母。师父的手,外表上看很粗糙,内掌却软如兜罗绵,温暖有过我的手。师父送我一部文钞,一部嘉言录,因为常见先母用红纸包一个银元供养和尚。我也拿一张伍元的钞票,供养师父,师父立即叫明道师,你拿去登帐。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引进的和尚是明道师。到年终,报国寺寄来一张弘化社征信录,内有“赵德馥居士,印经书功德五元”。师父当时开示的许多劝忠劝孝,戒杀放生,救灾恤难的话,泛论到国家前途安危,忧怀未来的世界局势和劫运,语重心长,已证之于今日。彼时因已近午,师父又嘱明道师招待我去吃午饭,并说粗饭素菜,我遂顶礼作辞。临行时,师父右手一扬,用稍高的语气说:“要老实念佛!”饭后即辞谢明道师,因经理的几项营业,事务繁忙,无暇浏览姑苏风景,遂匆匆返沪,此行的收获,解决了险入歧途的严重问题,得以正信三宝,作一个理直气壮的佛教徒。

  四、先母了却尘缘安详往生
  从苏州回到上海家中,一进门就大声说:妈妈,我在苏州皈依印光老法师了!先母用惊异的神情和眼光看着我连说:好好好!见到了恩师亲书两个大字的皈依法名及文钞、嘉言录、安士全书,简直乐不可支,真的笑出眼泪来了。能使达到以娱亲心的目的,我真欢喜无量地感谢恩师。此后先母在各法会道场常对道友们说:我的大儿子也皈依印光老法师了,大媳妇也要皈依了。言下极其欣慰,家庭之间更是怡怡如也。讵料于次年(二十二年)夏初,先母时感不适,自知时至,日常加紧念佛,买鱼鸟放生,常约诸道友至家中念佛,我与内子均虔诚的供养,招待如礼,直到农历七月二十二日,上午先母仍随众念佛,至中午在四众师友助念中,安详往生。遵照恩师“临终三要”的指示,一切如法,完成丧葬之礼。罔极恩深,百身莫赎,只是皈依三宝,稍顺亲心,而免遗憾于万一,应谢吾师威德的感召。

  五、内子皈依三宝
  内子高春芳,因感先母的教训爱护之恩,及平素常听我们说印公老法师之嘉言懿行,深受感动,毅然于先母往生之日起,发心吃长素。乡俗媳妇继婆母吃长素叫做“接斋”,乡里称孝,后在某山某洞,结茅屋数间,置田数亩,前往潜修。此事此地,现在台湾的太沧老和尚、南亭老法师均知之甚详。因沦陷在大陆,故不明述详址。先母往生之次年,即二十三年,农历五月初二日,我偕内子及大小儿达观,友人乔大经,由上海至苏州,皈依印公师父。达观时年七岁,初次乘火车大乐,途中面对窗外,饱览向未见过的农村风物,曾记得看见一条牛,大惊失色的问我这是什么东西?黄梅天气,时风时雨,因此着了凉,我们都很担心,不过两小时就到了苏州。迳往报国寺拜请明道师,叩关看见师父。仰之弥高的风采依然,行礼后,开口先问我这一两年来信愿坚定吗?念佛的功课订定吗?我吓得张口结舌,嗫嚅的说:因为经理大江南饭店,天瞻玻璃厂等事务繁忙,念佛功课还未订,可是信愿已深切的坚定不移了。恩师正色的说:“订定念佛功课,信愿才算坚定;不定念佛功课,信愿未够坚定。还得要痛切的用功念佛!”真是未开口三十棒,这一顿棒喝,使我提高了警觉不少!于是请求为内子及乔君说皈依,正在这时候,小儿达观哭叫肚子痛,便泻亦不止,且微有热度。因入夏以来,时疫流行,霍乱病猖獗,又值风雨阴冷的气候不正常,在途中受了点凉,我们都很焦急,老法师闻声探首窗外,连说:那小孩子有病,抱来抱来!我遂将达观抱至窗口,经老法师摩摩顶,在啤酒瓶中,倒出冷水大半碗,令达观吃下去,我暗想受到不正常气候的影响,以至腹痛下泻,何能再吃冰水?遂低声叫达观少吃一点!那晓得两只小手,紧抓住碗一饮而尽,挣脱怀抱,下地跳跃顽皮,恢复常态。我们才轻松了紧张的情绪。明道师说:这是师父持的大悲水,真灵验哪!不知救治了多少危难病症。傍观的僧俗数十人,咸表赞叹!不约而同的合掌称念:“南无观世音菩萨!”恩师慈悲,接受内子和乔君皈依,又以大悲水救治小儿达观急症,并已种下了善根,真是恩同再造。

  六、 小儿与儿媳皈依三宝因缘
  抗战胜利后,我供职于某部,驻在沿京沪铁路的某城区,小儿达观就读于该县中学,讵料为男女同学所传染,常于星期日相偕至教堂听牧师讲道,日久信仰上接近耶教,与我昔时如出一辙,或许有点遗传性。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于某晚责问他到教堂听道的动机何在?为什么违背所教?彼初尚吱唔其词,余复引昔在报国寺,吃印光大师一碗冷水,治好腹泻的病,岂大悲水不灵?佛法不足尔信仰?他才心服,并说还记得当时情形,及大师的庄严德相历历如绘,乃深自忏悔前非,笃信佛教。来台后继续求学期间,皈依当代高僧南亭老法师,于前年结婚后小媳尚梅,亦皈依南亭老法师,若非当年大师,一碗大悲水的远因,何能挽回大小儿的信仰,完成了我的佛化家庭。继续祖先儒佛合一的传统精神,此又得万分感谢印祖恩师的盛德。

  七、印祖之行履及生西瑞相
  吾师法讳上圣下量,字印光,别号常惭愧僧,祖籍陕西省郃阳县赵陈村。姓赵名绍伊,少治儒学,早登庠序,曾附和韩欧辟佛之议,因病目有所悟,改读佛典,颇有心得。年二十一岁,往终南山南五台莲花洞寺出家,为兄所阻,几费周折,终得礼道纯和尚薙染。二十二岁于陕西兴安县双溪寺,印海律师座下受具,二十六岁往红螺山资福寺,任役苦行五年,潜修净业。曾朝五台山。年三十岁至北京龙泉寺任行堂,后在广元寺遇普陀山化闻和尚入京请藏,邀师往普陀,卓锡法雨寺藏经楼。及闭关住茅蓬,阅藏念佛,垂三十年足不履俗,嗣因往扬州刻经,及上海诸大德居士之请求,始下山弘法,时小住上海新闸路,偏僻之小庵太平寺。年七十,往苏州报国寺再闭关。二十六年抗战军兴,被四众弟子拥至木渎灵岩山寺,仍闭关念佛。吾师降生于逊清咸丰十年(一八六○)农历十二月十二日辰时,圆寂于民国廿九年(一九四○)农历十一月初四日卯时。世寿八十,僧腊六十,入灭之前,预知时至,严整威仪,于四众助念声中,念佛坐化,历二十四小时,身不倾倚,头不低垂,巍巍不动似山岳。面目如生,如入禅定,百日荼毗,示现五色大舍利珠,五色小舍利珠,五色大舍利花,五色舍利块,五色血舍利,数以万计,光彩夺目。尤以牙齿三十二粒,完整无缺,晶莹皎洁,大师此不毁之齿,堪媲美鸠摩罗什大师三寸不烂之舌。彪炳辉煌,先后相映。

  那时候我供职第五战区,环境艰难,无法离开,商得任泰县监狱典狱长叶愚僧师兄,征服间道赶往苏州参加师父荼毗典礼。及至荼毗场所,已迟到了一天,大小舍利昨已检完,但仍有很多同门,环跪于骨灰四周,哀求寻检舍利,叶愚僧亦且哭且说,所处之环境不同,道途不便,以致来迟,求师父慈悲赐予舍利。如此多时,于骨灰中检到舍利珠五十多粒,叶师兄回来赠我舍利珠十七粒,我不敢据为私有,以一百个银元,请银楼制成宝塔,供师父舍利于其中,交由地方士绅名金石家杨浣石老居士(人称之为杨七太爷)保留于在佛教居士林,俾供世人永久瞻仰。

  八、 当代高僧大德之称颂
  今年恭逢大师百龄诞辰,农历十一月初四日,又值大师生西二十周年,菩提树主编时英师兄嘱我为文纪念,仅写前面的一点学佛经过,又敬录大师简历,和生西时瑞相,以供崇敬吾师的诸同道查考而已。吾师为海内正法眼藏,一代宗师,岂待予为文颂祷,等于大海投针,不若将所有见闻,高僧大德赞扬大师的真实语,节录几则在后面,藉以纪念恩师印祖。

  一、 虚云长老说:“印光老法师虽深通经教,却以一句阿弥陀佛为日常行持,绝不觉得自己深通经教,弘扬净土,利益众生,数十年如一日,不辞劳瘁,在今日确实没有。”

  二、 大醒法师说:“我出家的心念和决志,确实是见到印光大师文钞而发动”。又说:“印光大师始终不责备和尚,从来没说过出家人不学好。印老年高戒长,有几十年修养工夫,我们应该恭敬尊重他为全国第一位尊宿。”

  三、 弘一上人常说:“大德如印光老法师者,三百年来一人而已。”

  师尊报国寺之耳提面命   李张智薰
  百余年来,佛法衰微,法弱魔强,于今为烈,庙产兴学之谬论兴,障碍佛教宏法利生匪浅,黄钟毁弃,瓦缶争鸣,嗟我众生,何厄运若此,不有大德长者,何能继往开来,绍隆佛种。近代流传法宝,乐育僧材,当首推杨仁山居士;宏扬净土,契机施教,当首推印光祖师,扭转大教,功德无量。

  仁山居士,功在我教,已于菩提树九十五期,示寂五十周年纪念号,详其生平,众所周知。
  印祖今年农历十一月初四日生西二十周期,而农历十二月十二日又值百龄诞辰,智薰忝属皈依弟子,谨将亲炙及一切若见若闻,追记数事,用志不忘。智薰自民国十三年在苏北如皋,随夫婿济华恭听谛闲老法师敷讲弥陀经后,即依教奉行,相继长斋念佛,居尝敬读印祖文钞有感,入佛时节因缘以此,未几又承项智源(名本源)师兄,函介请求皈依恩师,各蒙颁赐法名,从此翻邪归正,何幸如之。

  民二十四夏六月上旬,智源及白德懿母女二人,皆印祖皈依弟子,邀智薰自如皋偕往苏州报国寺,向恩师礼座,如苏之间,虽大江迨隔,朝发于午后即至,当由知客师引到大殿礼佛并引见护关德森法师转报,四人齐集关前,搭衣持具,内心严肃,不约而同,初见师容,畏爱兼抱,是夕止宿该寺,经两夜一日,计礼座三次,智源年事最长,素精汉学,尝向师座通函问法,公推为启请开示当机者,智薰等为随缘众。时值初夏,行装甫卸,随即觐见,不免威仪不具,智薰汗流浃背,正拟起立外出取扇时,师大声呵斥云,我话未说完,不可离坐,今犹惭悚,佛法度生,摄斥而已,爱之能勿劳乎,承师厚我,感甚感甚。

  师态度雍容,音声宏亮,言词平实,平易近仁,所示约有赞净土超胜,劝信愿真切,示念佛方法,评修持各法,勉居心诚敬,论因果事理,训皈戒之要,释戒杀之义,明伦常大教,倡家庭教育等纲要,详载文钞,尤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闲邪存诚,敦伦尽分,谆嘱至再。至今言犹在耳,或尚未见诸记载,为他人知者,敬录数则如左:

  师云,某夕有一女鬼,现苦相跪关前求救,自谓系某省某县人,夫某性毒辣,致我死于非命,至今含冤未升,夫某已来函请求皈依老法师,来信已在途中,明日必到,他若得皈依三宝为佛弟子,我即永无超升之日,恳求老法师万勿准许,哀求不已。余示以恩怨本自平等,善恶了无自性,既遭恶缘,宜求解释,免得世世酬报,汝应发心皈依三宝,余可代汝求法力加被,汝可从此解脱,并谕知汝夫为汝超荐。鬼唯唯,次日果有求皈依之某。

  复次某女弟子,一生念佛甚虔,手不释念珠数十年,临命终时,特以此珠给其子保存,谓他日见此珠,即如与我相见。子素孝,奉命唯谨,某日偶不慎,珠堕地线断,检之少一粒,遍寻不得,懊丧之至,特来关前禀告,求哀忏悔,虔请皈依,冀消业障。归里后,细检念珠,原数丝毫无缺,欢喜赞叹,三宝功德不可思议,悬挂颈间摄影,函禀师座告慰志谢,该相曾举示智薰等。

  再次某母死亡已久,忽示梦其子云,我罪恶深重,苦报难受,非仗三宝力加被,不得解脱,望代我往求老法师赐予超荐,即可免苦。某来竭诚向余哀求,因某母既深信三宝功德,其子亦有孝心,当允诵经回向,以遂其愿,嘱某闭目长跪合掌,观照母受苦难,闻经解脱。某于闻经中间闭目忽见大火,开眼视之则无。当夜某又梦见其母,谓尚未离苦,仍须再求印老人慈悲。某又叩关再请,余知系开眼之咎,诘之果然,允再诵经,嘱勿再误,某谨遵,复梦见母云,谢谢老法师,我已得度了。

  上来乃恩师口言之,当时并详叙姓名地点年月,智源师兄已作全部纪录,奈已于廿五年逝世,今隔多年,实难详举,谨附记。
  最后开示云,汝等或已年高,多系女流,远道而来,偶一为之犹可,不可常来,在家多念阿弥陀佛,及观音菩萨,功德一样。自己念,也要常常劝人念。若有欲余解答的问题,宜多看看我的文钞。余今已七五,眼力不好。此地有几处地方,汝等可以去看看:(一)开元等有无梁殿,供奉浮海来的迦叶维卫两尊佛。(二)灵岩山净土道场。但当时尚未全部竣工,智薰等欢喜信受,作礼而退。

  智薰因陈志觉娣,将产病笃,又祝妹患肺病,别请赐大悲咒水两瓶带回,当蒙慈允。
  智薰等住报国寺计两夜一日,礼座三次,言教身教,感人至深。其余若见若闻,令人景仰之处甚多,举其著者,起居饮食极规律,亦极节俭,关内设备甚简单,早晨礼诵毕,食一粥一馒,每次必留馒之一角,用以括清碗内所余米汁之用。盛夏亦衣粗布,智薰亲见苏籍某弟子,带同高级衣料及成衣工人,请师准予裁制,以尽供养之忱,乃为所拒,智源供奉之南通土布,反承嘉纳。凡供食品或水果者,均交库房供众,凡供金钱者,或指供灵岩常住,或指供印经及救济之用,毫无私蓄,惜亲近时间太短促,宝贵资料,应不止此。

  归后两瓶咒水,分给陈娣祝妹服用,祝妹之疾,服后泻下多量微红有虫小便而愈,陈娣服后,竟于阴历六月十九日,产一女婴,并无苦痛,陈娣为侍疾者言,我愿只求生产,不求病愈,今竟满愿,谢谢观音菩萨,是他老人家帮助我的,延至七日后去世。

  亲历报国寺见闻如上,另有夫婿济华及李关圆明,亲近恩师之开示法要附后:
  夫婿济华,是与智薰同时蒙师授皈依的,法名“智脱”。迟至民二十五年春末,始屏除尘劳,偕同门李椿岩李仲和,遄赴苏州礼座求开示,是时国泰民安,气象万千,师云大劫临头,各宜多念观音菩萨,并劝人多念。观音菩萨,是闻声救苦的大慈大悲者,假如人不肯念,不必勉强他。过了十几个月,就发生七七事变,不是得宿命通,如何能预知大劫临头呢。地藏经分身集会品云,“或有利根,闻即信受,或有善因,勤劝成就,或有暗钝,久化方归,或有业重,不生敬仰”。众生入佛,各有时节因缘,佛度有缘人,不可勉强。这一段话,已由智脱于四十四年,录交中国佛教月刊登载,智脱是拳拳服膺恩师遗教中“临终三大要”法门之最忠实者,深知人人可以成佛,人人可以生西,感业受生之幻身,在生而未死的中间,上焉者求生西方,了生脱死,或信受奉行其他法门。下焉者则轮转六道,了无出期。求生西方的人,观经云:圆发三心,临命终时,必能蒙佛接引,上品上生,上中,上下,中上,中中,四品,各修法要,不须遇善知识,各蒙接引。惟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四品,必须遇善知识,各别说法,或教令念佛,皆得往生。

  现值末法,去圣时遥,虽则“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其如众生不修何,若能临终遇到善知识,更能听从善知识的劝请,也能万修万人去的。但能否遇到善知识,能否听从善知识,关系很大。因此智脱于四十四年撰了一本册子,名“普劝净业同仁发起组织助念往生团”,承慈航老法师鉴定,由嘉义佛教正觉图书室印行,旋在台北联络同愿成立了莲友念佛团,以助念往生为唯一任务,近年曾发起印赠饬终津梁,及恩师遗教,用报师恩。

  又李关圆明师兄,是师常随弟子李圆净的夫人,居沪多年,师住上海太平寺时,与李寓甚近,师常过其寓。圆明来台,与智薰居近咫尺,闻智薰将作文纪念恩师,圆明师兄,将三十年前能记忆之一二,附志之,谓“净土宗略史”,是圆净的手笔。圆净常随师尊,著述甚多,惜未能详记,恩师常时开示的,如戒杀放生,长斋念佛,行世孝慈,节用爱物,至今犹谨遵不犯,莅我寓偶应供,任食一菜,不及其余,某次将赴苏,某弟子代购一沪苏间头等车票,拒之未受,临行仅命圆净一人伴送,爱人惜物,不求名闻利养整足为后世楷模,宁让古德专美。

  今师尊已入弥陀愿海,安住常寂光中,弟子众等,愿同念佛人,共生极乐国,见师了生死,如师度一切。

  景仰印祖缅怀律师    董正之
  印公大师是净宗十三祖,律航上人是今夏生西比丘,当兹纪念印祖百龄诞辰,障重修薄的我愿借树刊篇幅,用抒景仰缅怀之忱。
  印公远绍匡庐,近继红螺,灵岩宗风,莲香广被,大师文钞及嘉言录两书,先后行数百万部,为近代佛教史及文化史上一大盛事。传流之普遍,沾溉之深广,超迈他宗,傲视世典,大师德望懿行,慈光法泽,确若日月经天,江河下海,令人赞叹莫名,仰止徙殷!至于律航法师原系国家军官,中岁慕道,晚年出家,以景仰印祖故,虔修持名,十易寒暑,今夏生西。观其生前,预知时至;临终,舍报安详,荼毗,舍利璨然;诸般瑞象,四众钦羡;具见净行功深,品位不在中下,以十数载念佛之力,截断千百劫生死之流,以经往生,迳登不退。法门之奇特,修行之捷便,上承十方诸佛之赞护,下荷历代祖师之宏扬,征释迦悲心,我辈无由知有西方;征弥陀之大愿,众生无从登乐土;征印祖文钞嘉言,沾溉后学,律师无以坚深信,启切,笃力行,专凭一句佛号,果然往生莲邦,确是做到印祖“老实念佛”(持戒念佛)之训诫,至少在台湾,律航法师成就以比丘身,持名念佛,一句佛号念到底,乘大愿船,渡达彼岸第一人。堪为在台修净,对印祖庭诰,信受奉行的模范者!

  正之业重凡夫,边陬下士,幸赖世泽,皈依圣道,然夙仰印祖,不克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做,众善奉行,以养志报恩;久亲律师,亦未切愿笃行,勇猛精进,自行愧实修,利他惭悲愿,致难感应道交,深负期许。

  世虽未已,方殷来日,圣教闇而不彰,众生溺而浊重,际此印祖百龄诞辰,景仰慈光,缅怀律师,向往西方,感惭交绥!因忆律师恒言:“释迦无诳语,弥陀无虚愿,我纵钝劣,佛不我弃!”普愿莲友,一齐向前,此一“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收效大,三根普被,利钝全收”法门,必不摈我等于门外,非仅不负印祖宝训,抑亦不负律师同愿,日后律师必将伴随弥陀愿船,助我辈一臂之力,牵上愿船,迳驶莲邦也。

  印光大师和外祖父    程观心
  我没见过印光大师,有关先贤生平的事迹知道的也极少。但实际上,我对大师又似乎极其熟悉而亲切。因为外祖父是归依印老人的。由于外祖归依三宝之后,生活上陡然的转变,对于师父之恭敬崇拜,唯命是从,以及表现于人格方面的积极佛化,迄至临终念佛生西的瑞相,在在给我很深的印象。从小脑海里就铸造了一位高高在上的圣僧的德相。

  而我的外公就永远和这位了不起的祖师,携手矻立在我的记忆里。每一怀念起外祖父,自然就连想起印老人。他们二位如影随形,以宗教精神着眼,我认为我的外公确是印光大师的影子。

  在外祖的那个时代,他老人家正和大多数读书人一样,从新旧交替的夹缝中走过来的。先是科学的秀才,民国后到日本研读自然科学,受过新知识洗礼后,对破除“迷信”不遗余力,在神佛不分的社会习俗下,佛教当然是“迷信”之最了。

  想不到的是,谛闲法师初来如皋讲弥陀经,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才一上香,一低头,当下流露出礼佛之诚,肃穆恭敬至于极致。一时被这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所感,外祖父不由自主的泪眼滂沱了。无声的泪珠由颊边滚滚而下,滴落在佛前洁净的土地上。珍贵的泪水中涌流着一粒一粒晶莹的真理,它照亮了潜伏在内心深处崇高的宗教感情,也触发了人类最深沉的秘密,最强烈的欲望,刹间完成了自我发见;顿然理解了整个宇宙人生的归趣……它是快乐和悲哀的混合;忏悔以往,展望未来。眼泪是至高智慧的表现,这是人生最紧要的转捩点。所以谛闲法师的这一举手,一弯腰,无疑的,比三藏十二部的陈义更具有说服人的力量。外祖父当初的入佛因缘,如此含有传奇性,可见是颇不平凡的。

  自后,他老人家常以这一段精诚所感的经过,劝人信佛,在课堂上说给学生们听,一开了头,往往就讲到因果轮回,念佛求生净土,极乐世界实报庄严等等。自然有许多善根福德因缘者,从他手上接收去不少莲花种子。其中曾也引起过不少人强烈的反感,认为这位老先生未免太迂阔了,在课堂上居然公开的宣传起宗教来。

  然而,外祖秉承了印老人的教诲:主敬存诚,虔修净土,尽性学佛,这几个切实的原则,逢人就劝说,从不顾虑障碍的。客人来访,必恭必敬的请为上座,三句不离本行,立即引到佛法上来,他老人家晚年的生活纯粹沉潜于佛教事业,简直达到忘我的境地。

  记得读初中的时代吧,考试前常约二三同学到公园静僻处或城头上去温书,先是跑东跑西,吃吃零食,说说笑笑,玩个尽兴,才开始看书。一天,忽然发现满街的电线杆上有了新的装饰,每根上面订了白底黑字的瓷牌子,赫然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大字,跳进眼帘。一位同学笑嘻嘻的指着说:这又是你外公干的勾当!我勃然放下脸来说道:你说话可要留意呀,“勾当”两字你晓得用法吗?怪不得你作文拿丁等……。

  我向来不肯出口伤人的。只为她侮辱了我最敬爱的外公,蔑视了一句弥陀的无限功德妙用。我们一路由争吵而呕气,后来歇了一个月都互不讲话。其实,我当时对佛教既不信也不懂,反正我觉得叫人念一声佛总不是坏事。平时人们遇到困难,忧惧,一旦解除,不都是顺口念一句佛吗?那么一句阿弥陀佛正是含着无限吉祥喜乐的意味,让我们在嘴吧里多多叨念,岂不是福从口生吗?那时,这种自以为是的幼稚解释,居然赢得许多人的首肯和信任呢。

  外祖父是个朴实清高的文人,学佛之后,勤于实践,不尚空谈。他劝人的道理都是极平庸的,可是态度之恳挚,深沉,却没有人不为之动容的。近年常看印光大师嘉言录,恍然于外祖的语默动静,原来完全从印老人的品德言教中熏化而来。他俩的福慧庄严,成就上虽有高低,其本质却是绝对的契合一致的。依我的猜想,他们在西方极乐世界莲池海会早已相聚一处。老师和学生的报身也许是一大一小,端坐在两朵色泽浓淡不同的莲花之上,品位纵有高下,在我心目中的崇敬景仰却是一样的。已都是证了果位的菩萨了。

  漫谈印光大师嘉言录   自在
  我开始阅读佛书,第一部是金刚经讲义,第二部就是印光大师嘉言录。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当时曾和刘洙源老居士通信,在去信中曾经写着:一般净土宗之所谓信愿行,固属普被群机,但于著相过甚,似违一乘教理,未敢率从。

  像这类幼稚而怀疑的论调,正如印光大师在嘉言录中说:“然此法门,甚深难测,虽经诸佛本师交相劝信,而世之疑者犹复甚多。不但世智凡情不信,即深通宗教之知识,犹或疑之。”

  我这种邪知谬见,直到四十六年间,读了玄妙和尚所集“净土精华录”以后,方才发觉,也才追悔过去的狂妄,仿佛是初生之犊,应遭谤法罪。

  最近我又读嘉言录了。
  这一番读到:
  “窃闻净土者,乃究竟畅佛本怀之法也,高超一切禅教律。略言之,一言、一句、一偈、一书,可以包括无余。广说之,虽三藏十二部之玄言,五宗诸祖师之妙义,亦诠不尽。”

  “净土法门,三根普被,正接上上根器,旁引中下之流。愚人每每辟为浅近小乘,总因未阅大乘经论,未亲具眼通人,以己颠倒执著之心,测度如来原始要终之道。”

  我却充份体会到印光大师,澈底悲心,逗机说法,真是理无不备,言无不实。不仅令我拳拳服膺,并且对于现在凡有弘扬净宗的大德,以及所有莲友,都致无限的崇敬!

  伦常大教,在佛经中原也常见到,不过印光大师却特别提示,他说:
  “须知佛法,原不离世间法,凡诸社友,必须各各恪尽己分,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倡妇随,主仁仆忠等。”

  并且进一步说:
  “学佛一事,原须克尽人道,方可趣向;若于孝弟忠信,礼义廉耻等事,一不实践,虽终日奉佛,佛岂祐之哉?”
  “倘躬行有玷,伦常乖舛,尚为名教罪人,何能为佛弟子?”

  读了以上这几节,可见印光大师虽系弘扬净土,就不曾忽略了所谓“中国传统文化!”
  我们真要“为佛弟子”,要求“佛祐”,对于伦常大教,自然不能不遵照大师的遗诲,来“恪尽己分”;另一方面,教外人士倘有所误解的,我们也可以拿这事实代替雄辩。

  再有劝重因果一点,同样是大师目光深远之处,更该格外重视。
  因果为什么要注重?在嘉言录有剀切说明:
  “因果一法,为佛教入门之初步,亦为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要图。”
  “因果者,世出世间圣人平治天下,度脱众生之大权也……”

  他老人家惟恐我们还不能完全明白这道理,又用比喻来申说:
  “医家治病,急则治标,缓则治本。譬如有人咽喉臃肿,饮食难入,气息难出,必先消其肿,然后方可按其病原,调理脏腑。若不先消其肿,则人将立毙,纵有治本之良方妙药,将何所施?因果者,即今日消肿之妙法也。”

  大师也承认是“治标”,但在这紧急情况中,也只有如此,所谓“今之世道人心,陷溺已至极点,若不以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及一切众生皆具佛性,皆可成佛为训,决难收效。”

  翻开今日报纸的社会新闻版,那些形形色色层出不穷的怪现象,无非是那些不明“因果报应生死轮回”的人,做出来的伤心害理的勾当。如果由佛教徒先能注重因果,普遍宣扬因果,这于世道人心,多少会收到实际效果。

  大师的著述,总见于增广印光法师文钞四册;嘉言录是节录文钞语分类编成的一册,我在以上所漫谈的几件事,真是如蠡测海,怎足以赞扬其万一?

  张静江(名人杰)先生生西瑞相,详见于瑞成书局所出“西方公据”内当代往生应验录中,许是大家已经知道。我曾经听到一位浙籍的老居士谈,张先生过去在生前,曾经在杭州莫干山供养印光大师,大师只向张先生附耳说了些话,顿时张先生痛哭流涕一番。

  大师说的是什么?我们无法知道。但是可以推想大师说法之契机,以及感人力量之深!静江先生晚年念佛之勤,以及临终瑞相,这与大师附耳之言,有莫大的关系。

  自恨福薄障重,未能亲近这位大德,不过我们还可以从大师文钞或嘉言录中,求其契机者,好来痛自惕励!

  由我现遭遇的事纪念印光大师遗训   念生
  每月一次的杂志,时间上的距离,总算很近了。菩提树杂志,最近三期有两期是纪念号,第九十五期纪念杨仁山老居士,第九十七期,纪念印光大师。在我写纪念杨老一篇稿子的时候,内人胡宽玉,在旁边拿着赵夫人(杨老的女孙)所作“先祖事略”,对于杨老一生事迹,谈得津津有味。杂志出版后,她还逐篇阅览,指东说西。可是到了下期杂志刊载我所作“偶然耶?感应耶?”则正是述写她临殁的景象。那些景象,是好是坏,有无重视价值,姑置不论。只是我因此体念一句佛言:“人命在呼吸间”。确是真语实语,使人警惕。至于修学佛法,能否易短命为长年,修学佛法到什么程度,才能易短命为长年,或者终不能易短命为长年,那是另一问题,必须具眼大人,才能解说明白。

  有人说:你对“悼亡”这件事,倒是不厌烦琐的叙述。在上期已写了一篇“偶然耶?感应耶?”这回在印光大师纪念特刊中,还要提及。你的私人情绪,究与纪念印老何干?不但与纪念印老无干,究与佛教何干?古代的祖师,对于夫妇关系看得冰冷雪淡。前代的事,举不胜举。即如近来你的皈依师虚老,及高旻末代祖师来老,都是结婚之后,不辞而去,律宗祖师弘老,现存的湛山大师倓老,都是抛弃了相从多年的配偶,不辞而去。不是这四位老人是这样,最近在台湾圆寂的律老,大陆上有两位夫人,自出家后,他的夫人们用尽方法,辗转传递寄来的信,一律付之丙丁,槪不拆阅。以上所举,都是大士高行。像你这样死了配偶,思念不已,左一篇稿子,右一篇稿子,算作那一门佛教信徒呢?我说:这个道理可分几层答复。最先要说的,由于一般人的看法,好像学佛的人,都是消除情感,其实学佛的人,正是情感最厚的人。古人有一句成语,“浮屠不三宿桑下,精之至也。”玄奘大师大唐西域记写着西国僧人,有的十日一换寺庙,以防留恋。若没有情感的人,对于无知觉的环境,即使住上一年半载,也是掉首即去,毫无留恋可言。何况三日乃至十日,那成什么问题?然而佛教徒竟预防到三日乃至十日发生留恋,就是对于无知觉的环境,可能发生留恋;何况有知觉的人类,而且有过数十年的共同生活呢?照着佛说五无反复经所写对于眷属死亡,处之泰然,那不是凡夫境界。“此之五人,皆得道证”,绝非凡夫所能一蹴而及的。佛制比丘不畜妻子,当然有很多理由,而预防留恋,也是理由之一。与桑下不经三宿,住寺不过十日的办法,同一用意。若是在家人,原已有了妻子,不仅如桑下已过三宿,住寺已过十日,其不能毫无留恋,是当然的。至于古今出家大德,对妻子弃如敝屣,那也不是没有情感。只是所见者大,所求者高。譬如两人共同行路,一人发现前面有一颗如意宝珠,把同行的人撂下,前往取来。他取得这颗宝珠,为了大家共同享受,不能说是对不起同行的人。古今出家大德莫不发愿度尽一切众生,岂独遗却他的妻子?本师释迦牟尼佛,与耶输陀罗,世世为夫妇。在过去生中,耶输陀罗,不知受过若干苦难,然后终于受记成佛,其收获也是不可思议的。古今出家大德,抛妻弃子,只是凡夫眼中一刹那的事。你知道他们成佛时,过去生中所抛弃的妻子,不会也如耶输陀罗的受记成佛吗?这都属于出家方面,勿庸多谈。至于在家人与出家人自有不同,既未能脱离世缘,迳取佛道,那就另有其应尽之责,应作之事。谈到这里,我要提出印老的遗训。印老文钞里关于在家人对眷属方面,应尽之责,应作之事,说得甚多。而最为扼要的,莫过于一函遍覆。这篇文字,原是因为求教的人太多,用一函普通答复。当然是精心在意的写成,可以认作印老的最后确定训示。我愿举出几段,与我悼亡前后的事,加以印证。一函遍复曾说:

  “须劝父母兄弟姊妹妻室儿女乡党亲友同皆常念南无阿弥陀佛及观世音菩萨,以此事利益甚大,忍令生我之人及我之眷属并与亲友不蒙此益乎?”

  这一问题,我曾尽过最大的努力。但宽玉的皈依佛法,主要还是她的胞妹所劝。她原名玉珊,皈依上虚下云和尚,法名宽玉,又皈依上倓下虚和尚,法名能珊,每天除诵金刚经一遍,佛号万声外并持心经及大悲往生诸咒,非特别原因,很少间断。其余的事,本刊九十六期稿内已说过了。一函遍复又说:

  “念佛之人,当劝父母念佛求生西方。然欲父母临终决定往生西方,非预为眷属说临终助念及瞎张罗并哭泣之利害不可。故欲父母临终得眷属助念之益,不受破坏正念之害者,非平时为说念佛之利益,令彼各各常念不可。如此则不独有益于父母,实有益于现生眷属,后世子孙也。临终助念,无论老少均当如是,详看饬终津梁自知。”

  这一问题,我久已加以注意。宽玉病中,小儿等在旁念佛,她本人也能随念。殁后六小时内佛声不断,并未哭泣及瞎张罗。我在本刊第九十六期稿内,略为叙述,尚有未尽。我曾对偶然或感应,有所怀疑。还有几件不知是偶然还是感应的事,兹再补述:当二十六日午后,宽玉的病势已无可为。我遣小儿立刻往请万张佩环居士并邀几位同道前来助念。万居士忙于佛事,每日是不常在家的。这时恰好在家,同时请到黄叶义铎曹明珠两居士。当她们进入医院病房门内,病人的神色似尚认识,助念至气绝后数小时。这时已到深夜,朱邓明香林进兰两居士也听到消息,到我家准备助念。听说病人在空军医院,夜中往返不便,正在为难。恰好我预借友人的一辆汽车开来,她们二位遂搭车到医院助念。后来经过首七二七直到现在写稿时的五七,每七来我家灵位前念佛超荐的,有朱时英、万张佩环、郑姜信贞、石白洁卿、蒋葛妙信,史潘新霞、黄叶义铎、苑梁湘林、张万石青、王侯任远、李王时珍、翟关淑章、齐刘法三、吕杨秀英各位居士。在三七前一天,是亡者的冥寿。二小儿服务军职,这月开始领薪。他久已说过第一个月所领薪水,给他母亲买一张好床,以代替原睡的破竹床。这正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到了这天,他未打我的知会,迳到街上改买木鱼引磬等法器,拿了回来。我说:现在各位居士来念佛,总是由万居士或石居士带来法器,家里其他人作工课又不用法器,这不是多买吗?可是已买来了,只好摆在佛前。第二天是三七,各位居士前来,恰好忘带法器,好像知道这里已有预备。以上的事,是不是都算得偶然或感应呢?一函遍复又说:“念佛最要紧的是敦伦尽分,闲邪存诚。”

  又解释尽分二字云: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妇顺主仁仆忠,恪尽己分。不计他对我之尽分与否,我总要尽我之分。能于家庭及与社会尽谊尽分,是名善人。善人念佛求生西方,决定临终即得往生。以其心与佛合,故感佛慈接引也。若虽常念佛,心不依道,或于父母兄弟妻室儿女朋友乡党不能尽分,则心与佛背,便难往生。”

  这一问题,我们只谈敦伦尽分。敦伦即是尽分,尽分也赅括敦伦。什么是伦呢?除了君臣为民主时代所不谈外,无非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这都可由我现在遭遇的事,加以引述:如宽玉因其胞妹之劝导而学佛,乃是姊妹关系。在医院里,小儿等轮流昼夜陪伴,乃是母子关系。到病重时,我和小儿等轮流在侧念佛,乃是夫妻及母子关系。临终善友助念,及每期善友到家里诵经念佛,乃是朋友关系。这些善友不尽是我请来的,而是她素日同堂听经相处的缘分。他们来来往往费时费事,不接受丝毫招待,可见平日的情感。根据印老的话,这些事都是在家学佛应该作的。

  最后我要说的:自古儒家辟佛,专着眼于出家方面而指为废弃人伦,印老则特注重于在家方面而强调实践人伦,这项很明显的改进,可以促进儒佛合一的思想,而收化民成俗的实效。这是印老的超格表现。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谨以此语,写在印老涅槃二十周年纪念特刊。

  印祖百龄诞辰适海印寺奠基献文奉寿   本际
  民国二十九年十一月某日,吾先师净宗十三祖上印下光示寂于苏州灵岩山。时在抗战期间,余辟地青岛,寄居湛山寺,依止倓虚上人。先是浃辰前,灵岩山老人书至。并寄贻新印憨山大师年谱疏五十册。书云:“憨公于佛法有大功;于明社稷有大功,若不谪广东以谈笑而息大乱于始萌者几次,则其危也,甚于累卵矣。光于六咏颂略标大要。事在有心人。”谨按上文事在有心人五字,盖意在言外,以复兴牢山海印寺隐嘱于小子者也。本际承兹顾命,越九稔,来台湾,蓄是愿未尝一日忘怀。居台六七稔,吾友蔡念生启余曰:今返大陆尚无确期,而胶湾台湾,同一海岛耳。子旣抱复兴海印之愿,何不借台地以为之?余应曰唯唯!数年来为建寺觅地,奔走南北,常栉风沐雨而行,遇泥淖,由村农负之以背。心未尝以为苦,气未尝以稍馁也!先后历雾峰,内湖、新店、乌来诸区,虽均有人献地,奈以不宜建寺而放弃。今夏来基隆,见大觉寺旁有佛陀禅林一所,负山面海,名实相符,林主瑞智法师愿让之以奠海印基础。本际将掩关其中,誓即身了生死,期海印之重光,而与吾师德讳相契合。实现吾理想中之兰若,振此邦颓落之宗风,慰吾师常寂光中之属望,庶不枉来此人间,一现僧相。又忆吾师昔日荼毗后,所遗之晶莹五色舍利,睹者莫不叹为希有,本际亦曾南下礼观,并参加报恩佛七于塔院。是年底,又随喜打生死七于灵岩,所居寮房户外有腊梅一株,寒香息息入肺腑,以驱除吾身八识田中之积垢,而永获吾师特具之戒香。及吾师生前之关房,见榻几清洁无纤尘,能不使人油油然起怀溯之思乎!兹者海印寺筹备处成立,甫十余日,而适逢吾师百岁之诞辰。汪觉定居士来告,台中菩提树将出纪念专刊,属为文以应。回忆廿年来神州沦陷,邪说披猖,五浊洪流,有翻江倒海之势,众生恐怖,将陷临完全毁灭之危机。欲挽狂澜,非仰乞吾师与憨公,随诸大士倒驾慈航,重来忍土,以拯拔无量无边众生于苦海。则未来浩劫之惨酷宁忍言耶!本际不胜馨香顶祝之矣!至大师当日遗札,与本际旧作遗札书后二文,附刊于后,敬告海内外诸大善信关心此事者。请垂悯老衲颓龄羸体,共发大心,舍资财,献人力,促海印早日完成;助七众同成正觉,是又本际所倾心渴望者也。

  印光大师遗札
  澄彻居士鉴:上月二十九令弘化社寄经书十四包,收到否。此书非弘化社书,光令彼寄耳。光从前至今,凡请以送人者,皆照售价出资,一免经理人因光作弊,二随意多少,无人敢生嫌意及光不敢随意,我出资则两不相妨。现已作即死之想,已无余蓄,如再请则直与弘化社接洽,光不与闻矣。牢山乃憨山大师弘化之地,陈飞青欲修寺,以大师年谱抄本持来,祈排印流通,光寄信各图书馆,问年谱疏皆无有。后闻北京嘉兴寺有书册全藏,托人请来,抄出付排,故寄二包。憨山于佛法有大功,于明社稷有大功,若不谪广东以谈笑而息大乱于始萌者几次,则其危也,甚于累卵矣。光于六咏颂略标大要。事在有心人。唐陶镕月初有信来,为三人祈法名,有张勋栋者,以文学自豪,觉得芜地惟有我高,唐与说因果不信,唐令阅文钞,阅几篇,即求代祈皈依,然念佛求生,尚不肯盲从,想看与顾显微书当不敢不盲从也。唐以明年住数月为请,光不许来,即来只可数日即去,此人乃居士引进,其志较比泛泛悠悠之男子,尚为真切,况又是回回乎。祈慧察。印光谨启十月十九日

  印光大师遗札书后
  民国二十年,余供职青岛港务局,适夏季,同人旅行牢山,亦附舶前往。登麓上行,过下清宫三里许,见道左右松数株,蟠屈具奇致。林下有磐石一方,余爱其境幽,趺坐于上,少选,身与虚空化合,忽一人拍余肩,呼余名曰:“此团体旅行,君何能独坐不进”。矍然惊,始知我为某也,且身在牢山中。回味所历胜境,誓他日必止此修行,初不知山有石窟,为明季憨山大师宴坐处也!

  越六稔,衔部令,重至胶湾,曲路局记室。抗战军兴,匿居湛山寺,依倓虚大师。又二年十月,印光老人以编印憨山大师年谱疏见示,且附书极赞憨公。所谓于佛法及明社稷有大功,惜海印寺未成而遽化;陈蜚清居士抱复兴之愿亦未偿。末殿以“事在有心人”五字。兼旬后,老人示寂灵岩。余出遗札跪而诵之。始省老人言外意,乃以复兴海印寺隐属耳!遂泫拜然受顾命,未几,德森法师惠寄华严经,按日礼诵,至那罗延窟句,注云:“在中国山东牢山,为往古诸大士修行之地”。更晓然憨公于兹山建寺,其寓意深远矣!

  自是抱复兴之志益坚。鲁多君子闻余言悉赞同。比南下,过沪滨,赴苏州,参与印老人灵骨入塔典礼,钞所珍遗札,偏示善信,胥谓愿尽力以助,且有献基金存储弘化月刊者,居灵岩,遇某居士,地质学专家也,谈是事,君曰:“海中岛屿,其水成岩多由横面累积长成。独牢山由地心纵面突然崛起,气完土厚,质固石坚,山之名牢者以此。如那罗延窟,殆牢山结晶之中心”,又是山矗立胶湾,得海洋调节气候,夏不燠,冬不寒,四时花木芬芳,甘美果实累累,风景之佳,超蓬莱芝罘而上,病肺者居于是,不药可瘳,民族性质直古朴。综观天时地利,人物咸亨,往古圣贤,殊方大士,多修养于其间,余韵遗风,蔚为万世之师表,岂偶然哉?

  余窃自计划,一俟禹甸澄清,将侍倓虚老上人浮海而往,集旧时道侣就罗窟之阿,牢山之麓,遵普照大师养道法会遗轨,分建男女道场,供养大心七众,期即身以证圣果焉。度憨公,印祖在寂光莲座中,当开颜含笑,加被促成也。谨叙其发愿之因缘,预告海内外诸缁白,欲觅地以修真复性者,盍归乎来,至选印憨公法语,句句皆足启人,家师南老已详述之,本际不敢复赘已。

  吾师印公涅湼廿周年追思   李炳南
  初参闻训
  青莲目启泛慈光 乘戒从容问短长 我自不知根利钝 金鎞宛似刮心盲
  师以死字铭关四壁萧然

  布袍朝凿砚池冰 日落空堂自剔灯 一字铭关心歇了 随缘还是定中僧
  师自称为粥饭庸僧

  惟知粥饭更无他 后五百年斗诤何 大智若愚今乃信 是离见浊入娑婆
  师教人多说因果不尚玄谈

  腊尽普陀春又来 校经帏幕不轻开 度生多与说因果 罕弄虚玄逞辩才
  师辄教人敦伦尽分浅者讥之

  一法何曾舍佛门 菩提惟有世间存 伦常岂止人天道 敢谤大权误后昆
  师云佛法秘密只是恭敬

  大道须从恭敬求 恒沙三业顿时休 捏拳竖指多权巧 到岸无非一叶舟
  时学多误极乐是为心外

  红螺香冷夜沉沉 天下几人圆解心 不是灵岩悬慧日 千帆风雨失南针
  时人多传师为势至化身

  化身势至语多奇 著相苍生半信疑 若解如来同一性 言非言是两皆宜
  师赐开示有小许之训

  求法惭无断臂诚 叨恩深惧损师明 遗文每读增惆怅 两利蹉跎白发生
  初参师时恰值冬至

  剑阁珠潭二十年 神州犹未靖烽烟 不是姑苏冬至夜 当头愁见月中天

  印光祖师百龄纪念   葛晓凡
  ——民国四十九年冬月

  其一
  出世何曾弃世人 释儒双美语谆谆 蓝园降具同仁愿 洙泗生成圣道身
  持戒工夫犹克己 存诚学问即全真 菩提不茁彝伦外 门户无庸判觉尘

  其二
  糟粕九经原不当 异端三藏更为诬 前贤折简融禅净 今祖驰书合释儒
  大德不踰中道义 嘉言永锡众生谟 灵岩等觉非遗世 万古仪型一致孚

  我的皈依师父   朱斐
  印光大师是我的第二位皈依师父,在这以前,我还曾皈依过一位师父,可惜只有一面之缘,说起来真荒唐,到今天连师父的尊号竟也忘记了,只记得师父给我取的法名是“维宝”。这位师父也很怪,当时我还只十七岁,暑假中天天上佛教净业社去听金刚经,虽然听的半懂不懂,居然风雨无阻,直至圆满那天,讲经的法师为听众授三皈依,别人报名参加,我因为向家里要不到钱(报名要钱),只好旁观了。眼看着许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欢欢喜喜的受了三皈,准备回去时,忽然见到院子里石凳上坐着一位,头带高高的僧帽,手拿破芭蕉扇,形似济颠僧的和尚,对我点头微笑。那和尚也每天来听经,但老是坐在院子里,盘着腿,闭着眼,挥扇静听,外表虽似济颠,却始终安坐不语,因为衣衫蓝褛,不但有钱的太太们,无人理他,连庙里别的和尚,也不大理会。当我发现这位师父对我微笑时,忽然灵机一动,走到他的面前,就要求他给我说三皈依,他也立刻答应了,我们没有进入大殿,就面向讲堂佛案,跪在院子里的石条上,这位师父,在许多看热闹的人包围下,就为我证明皈依三宝,还摩着我的头顶,给我取了法名,我因为身无分文,只叩了三个头,礼谢师父后,红着脸,满心欢喜地跑回家,告诉家人,兄姐以及外甥们,还常为这事笑我呢!以后,净业社也不讲经,这位师父也不知去向,我曾打听过别的道友,也少有人知其下落的。当时虽曾告诉我“师父的上下是某某”,或许口音听不清楚,因未记下,终于竟想不起来了。这是我第一位皈依师父。

  次年,我对佛教,稍为多懂了些,我听人说有一位净土宗大德印光老法师住在苏州灵岩山,因交通不便,我就写信给老人,还寄了一张新摄的照片去,要求通信皈依,大概他老人家看了我的照片,样子很瘦,立即覆了我一大张纸的长信,信上要我孝顺父母,莫过于劝父亲学佛(我曾告诉他父亲的口头禅是:敬鬼神而远之,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的人)。信上又强调青年人不可以手淫,不可以坐在马桶上(大便时)看书报等,这些都曾是我所犯的毛病,他老人家对症下药,谆谆开导的一句一字,予人以极深刻的印象,虽然,那封信也在战乱中失去,但我八识田中已留下了底模,将永难磨灭的了。

  老人又寄了一大包佛书,有的是给我父亲读的,有的是给我看的,我记得其中有一本“太上感应篇”,我竟不屑一读,以为这是道教的东西,怎么他老也送我呢?真是罪过不小,幸好心虽怀疑,没敢写信去问,否则必定会获得一顿棒喝!直到来了台湾,偶一机会,翻阅此书,发现他的好处,才知道这是一本发扬因果报应之理,简而易明,久为佛家采用弘传已久的书,至于道家的摄心要义,亦汇萃此中,古人推为一切善书之王,深悔我当时的粗心无知!由此更见印公吾师的婆心,为了青年恳切指示,这是多么值得珍视的师弟之情分啊!尤其师父赐我的法名是“宗善”,我竟将此一善书之王,拒之高阁,至今想起来,真是惭愧不已!

  但比这更惭愧的是,我于一次大疟疾后,竟把已经吃了二年多的素也开了戒,不但大鱼大肉,还沉迷于扑克之戏,环境的稍一好转,连佛也束之高阁了。真是可怜愍者,偶然也想起印公和那位忘失法号的师父,但不敢多想,因为我对不起师父们。

  后来来到台湾,才遇到了缁素两位大德,前者是慈航老法师,后者就是本刊社长炳公老人。当我第一次在台北车站迎接慈航法师至餐室饮茶等车时,我们可能有宿缘,他一把抓住我,立刻如电热一般传遍我身,我被他热烈的亲切感打动,终于我在三十七年十二月八日释尊成道那天,又皈依了慈航老法师!赐法名“慈福”。

  慈航师父第一次来台中时,我在宝觉寺欢迎会上,初遇炳公老人,名虽同门,实则我在他老面前,能执弟子礼,即忝为末座,心愿足矣。以后由于时常亲近这两位大德的缘故,我终于抢回了失去的慧命,恢复了正常的佛教徒的生活,在他们的指导和协助下,我接办了“觉群”和“觉生”,又创办了“菩提树”。

  我的皈依师父,除了上述几位外,还由罗宽振师兄的介绍,通信皈依过上虚下云老和尚,承赐法名“宽智”字“佛文”。
  虽然印公和虚公都是通讯皈依的,不要说亲近,就连一面之缘,也没有机会获得。但我得益于两位大德师尊的精神感召,和文字般若,亦非鲜浅。我浮躁的个性,经过这几位师父的磨练,尤其是炳师,承接灵岩十三叶,莲花一瓣分台中,前者可以说是接引我转迷路而入觉途的知识,后者,才是我亲近承教的世出世间师长,不过今日能够幸遇炳公的因缘,如果不是前者——印公、慈公等诸缘攀援,恐怕这条慧命,早沉在业海深处,不得出头了。今日纪念印师百龄诞辰曁往生二十周年,集当代缁素大德之文字佳著,宣扬恩师德范,一则为报恩,二则希望籍此纪念号文字因缘,普利新进,则庶免于佛头著粪之嫌者,幸焉。

  印光大师一生事迹   宗善
  一、 幼承庭训
  在民国五十年前的陕西郃阳县赤城的东村,有一赵氏人家,诞生了这一代伟人——净土宗的第十三祖上印下光大师。
  师幼年时代,受业于父兄,读书以外,躬自洒扫,并习农作,都很有次序。赵氏的家风勤俭朴实,肃然仁让,养成了师一生中能严格的律己、审慎、笃实的性格。我们在师的立言著述中便可以看出,他特重于家庭教育,他曾经说过:要弟子成人,必须从自己做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是子弟的榜样。

  师出家后,乃至老年,犹亲自洒扫庭院,且有一定的规矩,说这是他长兄所教的,师的幼年,连长兄的教导,也始终不废,可见其一生,固无一不从忠信笃敬中奠定其基业。这是常人所做不到的。

  二、莲华晒经
  师于光绪七年,投终南山南五台莲花洞,礼道纯和尚出家,这时年才二十一岁。不久便被兄以母病骗回,后复遁出,纯公恐其兄再来,便命赴皖参学,师登山涉水,路经湖北竹溪莲华寺,听说此去尚远,便暂留住该寺,充任苦役,每日挑柴担水,四十多人用水,都是师一人自挑自烧,后来和尚见他勤实,遇库头有病,即令师代理其职。

  师一日正在晒经的时候,偶然读到一本破残不全的“龙舒净土文”,乃益知净土一法,其圆融赅括万行,普遍摄化群机,于是奠定了师毕生以此法门,自行化他的基础。此近代佛法之普遍,一句弥陀,家喻户晓,净土法门得以中兴,实肇端于此。

  三、普陀潜修
  翌年师在兴安双溪寺受具足戒,光绪十二年又往红螺山资福寺参学,这是净土宗第十二祖彻悟大师所创的道场,师在山四载,任云水堂香灯寮元等职以外,更随众念佛,阅藏,并持诵彻祖语录,得益甚多。后又至北京龙泉寺为行堂,潜修密行,自行远离名闻利养。直至光绪十九年,因普陀山法雨寺化闻和尚入京请藏的因缘,师来普陀,就住在法雨寺的藏经楼,阅藏念佛,闭关六年,净业倍进。

  师出家三十余年,始终韬光养晦,连名字也不愿有人知道。以“常惭愧僧”自号,以为勋勉。亦本佛陀教化,常以惭愧庄严的意思。
  民国纪元,师年五十二岁,有高鹤年居士取师文稿,登佛学丛报。署名常惭,读者叹服,此是师以文字般若化他的开始。后于民国九年“印光法师文钞”问世。

  四、慈幼放生
  民国十一年,有魏梅荪居士等秉承印祖慈怀,创建放生念佛道场于南京,名法云寺。一切规则,全由师手订。又加办佛教慈幼院,师对孤儿,不但望其长育,并且望其成贤成才,可以利益社会。他常常以晋时的道安上人,宋代的吕文穆等都是孤儿出身而成就的故事来鼓励孤儿和世人。他又说:纵使不能像他们这样,也应当养成一些良善的人,做为一乡一邑的淳谨之土,这样的话,则世间稳受其利,固不仅为孤儿打算也。

  师对世人杀生的事,更为重视,常常把“心佛众生一体”的道理,来劝导人戒杀,自己更极力实行放生,说近则息杀因,远则灭杀果。亦不仅是为物类打算云。

  五、化狱救灾
  有定海县陶知事,承受印师的慈命,延聘出家的法师赴监狱宣讲,化众甚多,这都是师德感召的成果。
  师对救济工作,尤不遗余力。丙寅、乙亥年间,陕西甘肃等省,天灾频至,任救济工作者,都是师的皈依弟子,禀承师命,且每次都是先由师募集钜汇往急赈,因此,其他各地救济之事,亦无不求助于师,因为师的倡导,乃能得人之信,师以悲心切,无不竭力以赴,若在近处,每躬自督办。

  六、报国闭关
  师素志不为作剃度师,不作住持,经普陀隐居潜修二十余年后,为募印安士全书等弘化事业,常至沪上,太平寺住持真达和尚特为辟净室于该寺,沪上诸居士,常至该寺向师请益,投函或亲诣皈依者难以计算。而各方闻风来迎请者有十余处之多,真达和尚一再坚留,并商诸缁素,愿将苏州报国寺为师掩关专修的地方,师遂于十九年二月,至苏州闭关,时年七十岁。

  报国寺在苏州穿心街,距笔者所居之处,仅一箭之远,可惜彼时我还只是十龄一幼童,不知亲近在咫尺之大德祖师,走笔至此,不禁为福薄障重而黯然焉。

  师自居报国寺后,因离木渎灵岩寺甚近,师为手订各项规约,开辟了此一永为十方专修的全国第一净宗道场。报国寺亦成为灵岩之下院。此皆是师德感召所以成就的。

  七、弘化立社
  师数十年流通佛经善书,受益的人难以数计,在民国十九年,将纸版数十百种及经书数万册,交明道法师者于上海觉园(即佛教净业社)创立弘化社,翌年即迁至苏州报国寺。起初师本欲谢绝人事,闭关专修,但经不起诸弟子的追随不舍,即在关中时常为之说法,故弘化事业,转较以前更为盛况,全国各地请经索书之函件频繁,其办法有照成本全价流通的,有免费赠送的,以当时几角大洋,往往得书一大包,各随要请者的财力自定。师弟子遍天下,因此其印书经济来源畅通,为全国最具规模的经书流通处。弘一大师谓弘化极盛之最后十年者,即是指此而言。

  八、重刊要典
  蕅益大师,是净土宗的第九代祖,曾辑净土十要,蕅祖寂后,其门人成时为了普遍流通计,恐文长费钜不易广布,遂节略字句,于各要叙述意致加以评点,亦煞费苦心,可惜随阅随节,未经复勘,即行付印,因此文字上多隐晦不显。师于关中逐一校勘,仍依照成时师之序述评点,仅补其缺,不泯其功。另以往生论注,彻悟语录等十余种附在各要之后,比较以前的节本文字多了一倍,重新刊印。

  所谓千经万论,处处指归净土,关于净土的著述,精华已萃于十要,此是我净业同人不可不阅者,今流通本即系师所重刊者。
  师又增编净土五经,盖过去以无量寿经、观无量寿佛经、阿弥陀经、普贤行愿品,一向称为净土四经,师以持名之法尤重势至念佛圆通,因是加此一楞严经中的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合而为“净土五经”,并撰序以明缘起,由是普遍流通焉。

  九、关中示寂
  民国二十六年,因中日战起,师移锡灵岩。二十九年师年八十,在关精修,法体一向健康,农历十月廿七日,略示小病,翌日午后,召在山全体职事及居士等至关房谈话。以灵岩住持虚悬十余年来,皆由妙真监院代理,今决定由妙真任之。大众一致赞同,初择十一月九日为妙师升座日期,但师云太迟,又改定初四,亦说太迟。再改定初一,师才示可。议定后进晚餐,即休息。

  初一日早起,精神甚佳,与大众讨论升座仪式颇详,本来师预备亲自为妙师送座,但因真达和尚由沪赶至,送座的事便由真师去行了,师未出关,并没有什么病态。

  十、坐化生西
  迨至十一月初三日,始见萎顿衰弱,但晚间仍食粥一碗,食毕,对真达和尚及侍疾的人说:“净土法门,别无奇特,但恳切至诚,无不蒙佛接引,带业往生。”

  是夜一时半,由床上起坐,又说:“念佛见佛,决定生西”。说完就大声念佛。二时十五分,向左右索水洗手,又起立说:“蒙阿弥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发愿,要生西方!”说罢即坐椅上面,向西方,端身正坐。

  三时,妙真和尚至,师乃嘱告:“维持道场,弘扬净土,勿学大派头!”此后即唇微动而念佛。
  五时,乃于大众念佛声中,安详生西。

  十一、舍利证信
  次年农历二月十五日,佛涅槃日,恰为师生西百日,举行荼毗之期。时国内外各大名山,丛林、莲社、居士林等佛教团体,均派代表参加典礼。先一日大雪纷飞。是晨忽然放晴,送者二千余人。真达和尚举火,烟白如雪,现五色光。

  火化后检骨色白质坚,顶骨裂五瓣,形同莲花,三十二齿全部存在,又发现舍利无数。其形状有珠粒者,有花瓣者,亦有大块者,颜色分红、白、绿,五彩。

  海内外皈依弟子检得舍利者不计其数,有后来的各虔求者,无不满愿,各在余灰中,发现获得。此足证师净德圆满,悲愿无尽,不可思议。

  三十六年,舍利塔成于灵岩山,忆舍利奉安入塔大典时,笔者初诣灵岩,参与大典,只见灵骨不复见师矣,呜呼痛哉!此一代大师报身虽化,其精神将永活在人间,惟愿吾师早日乘大愿船,再来人间,广化末世业重众生,尽出娑婆,同生极乐!弟子宗善以一瓣心香,遥礼祈祷焉。

  印光大师圆寂十周年纪念回忆录   李炳南
  区区学佛因缘,自幼受家庭熏习,但以种种关系,其间若断若续,一直到三十岁以后,才可说是有信仰。此是沾了苏州弘化社的光;因以前所读之经无非是金刚、楞严、法华、圆觉之类。其实是囫囵吞枣,望文解义。后来见到弘化社流通之净宗册子,初还嫌其太浅。至读了两本之后,始觉以前学佛简直是闭着眼乱碰壁。从此发生了皈依印光之心,以无门径,不敢冒昧。又迟了数年,到了某县去办救济事务,遇见一位当地人,腕上套着一串念珠。谈话之间晓得他是印老之皈依弟子。遂向他说明素愿,蒙他慨然应允写信介绍皈依。不到一星期,印老回了亲笔开示,赐给法名。区区喜出望外,将开示供在佛前,叩首一百次,表示敬诚。老人赐给之开示,其中大要:“学佛之人,必须敦伦尽分,闲邪存诚,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行化他,同修净业。念佛之法,宜执持名号,口念清楚,耳听清楚,久久自得一心,不必兼修观想。因倘不明教相,境细心粗,反而生弊。”对于持斋戒杀,更是谆谆告诫。后又讨了一张相片,与开示装了一个镜框,供在佛前。又过了二三年,好容易挪了几天工夫,跑到苏州报国寺参谒他老人家。是时老人正在闭关,先由德森大师将关门轻轻敲了两声,启关后说明来意,导区区前去叩谒。见关门之间,探出半身,导师金容,安重如山,却是春风蔼蔼。此时区区心灵即同见了弥陀一样。急急磕了三个头,老人命坐,咳嗽了两声,遂不问自说,将区区昔年来往请教之函件,一字一板讲了大半天,却使区区吃惊不小。他老人家弟子不下十万,区区个人之事,何能记得如此清楚。本来见面时打算有许多话要问,到了此时,简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壁上挂钟已到十二点了,德森大师来招午餐。老人谓德师曰:饭后教德明(区区法名)再来。退出以后,德师曰:老人今日特别欢喜,汝饭后再去听训,要细心听。常听人说,他老人家与人谈话不过一二十分就闭关门,今日真是宠从天降,哪里还有心吃饭,胡乱敷衍了一碗饭就要去。德师曰:不要这样慌张,先到我房里去吃杯茶。忽想起真是失礼,连说是要去。又在德师房里谈了约二十分钟。仍是德师领导区区再到关门前叩谒。老人问:现在人不念孔子书了,你们山东人对于孔子学还尊敬否?听说有编剧毁谤孔圣,真有此事吗?区区不敢隐瞒,只得将鲁人某校长,编了“子见南子”新剧,内容对圣人种种侮辱,说个大概。老人沉着脸半晌,微微叹一口气,曰人心如此,天下大乱,恐不久矣。老人又将宋儒辟佛发生之弊端,说了一大段。继说读书之人,必须德学并进,若是无德,不如无学。因他有了学问作坏事自比普通人大的多,现在越是读书人,越不如乡村人可靠了。当时是旧历十一月,天气正寒。有苏州城里一位大绅,带着工匠去到关房里装置洋火炉。老人坚决不受,遂对着区区说:人生不可享受过分,要是自己无德空去享用,那便是折福。这位大绅却十分诚恳,再三请求,必须供养。德森师也从旁劝请,老人说安在外间客厅里吧!那里时常来人,让大家一齐暖和。外间的空气暖,这间里的空气也会变暖的。他们忙了半点钟,将火熊熊升起,老人只是微笑摇首。区区恐时间久了,老人疲乏。忙起身请出,老人将手摇着说,没要紧,可再谈一会,又问区区每日功课多少?境界如何?是否吃长素?这却教区区出了一身汗,因着虽然吃长素,功课作的实在不好。只得如实禀陈,老人又训诲了一番。德森师又派人来招吃晚粥,这才退了出来。谚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既来到这有名之地,自然要去游览游览,饭后乘着月色,看了看枫桥,看一看报恩寺之塔,一时诗兴大作,还诌了两首七绝。记得枫桥是:“山钟初动近中宵,斜卷江帆欲落潮,千里故人城畔月,霜天送客上枫桥。”报恩寺瞻塔是:“宝幢涌出梵王宫,檐拂飞云角挂风,无数寒鸦才入定,半天铃语月明中。”区区那时还是公务员,因着假期关系,不得不急急北返。回寺后求德森师领去辞行。拿出两分供养,一分供师,一分供庙。老人向德森说:他出门能带多少钱,不必这样客套。老人同德师都这样吩咐,不敢勉强多让,只得收回。向二位老人顶礼告辞。临转身时,他老人家又说了一句:“回去好好念佛!”不意赶到车站,竟然误了钟点。问知须明早五时方能有车,不好再回去,遂投了一家旅馆,这却来了魔事。茶房同着花枝招展的两个女子,进来教我留一个度夜。这好像阿难尊者遇了摩登伽女。费尽了唇舌,他们只是不出去,区区只得从怀中取出念佛珠来,在床上结趺瞑目念佛。众生皆有佛性,他们却好见此光景,连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一哄而散。这或者冥冥中有指使者,看区区道心若何,也未可知。民国二十四年,介绍皈依弟子,接老人的回示,谆嘱加工念佛。说人心太坏,是大乱之兆,好人坏人,是要统统遭劫。不过好人去处不同。当时并未措意。有位友人庄太史,他是习禅的,见了此信说不得了,这些大师说话,都有含蓄,时局恐怕有变化!迨二十六年,芦沟桥之祸就发生了,区区避乱入蜀,这才信庄太史有先见之明。二十九年秋又为介绍皈依弟子,老人的回示说:你们好好念佛,将来世界,要造成人间地狱,以后再不可介绍皈依,有发心念佛者,即皈依当地僧。时间往返恐来不及。区区这次却小有聪明,就疑惑他老人家恐怕不多住世了。果然到了旧历十一月初四日,就圆寂生西。而将来造成人间地狱之语,谁知应到今日。行荼毗礼时,因着战祸未靖,区区未得参加。甚为痛心!在重庆长安寺由太虚大师发起一个追悼会,一般同学,恭往顶礼念佛,只有相向而哭罢了。转眼不觉已是十年,回忆前尘,历历在目,现在大乱正殷,人不悔祸,惟有少数热心者弘扬佛法,终觉力量太微。老人在日,度人多在身教,是以读文钞,或见其一面,莫不倾心佩服!几至远近闻风而化,不独出世法拔人苦海,其淑世牖民之功,亦非浅鲜!今日纪念老人,区区以为不在香花诔辞典型,尚在希望吾等同学,要接受老人之遗教。以身作则,将净土法门努力弘扬。使无边大地,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弥陀的气味。把娑婆转成极乐,众生尽成佛陀,想老人在常寂光中,定然欢喜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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